螺旋的遺孤(第2/24頁)

“九人。”

德姆·利亞點點頭,不再和人工智能多廢話,向四周掃視了一圈,看了一遍那兩百多口密閉的復活棺,她的家人和朋友還在繼續沉睡。然後她乘上船體內部載客車,駛向指揮甲板,其他八人也快要聚到那裏去了。

依照阿莫耶特光譜螺旋人的要求,伊妮人仿照古老的火炬艦船和舊地大流亡前航海艦船的艦橋,修造了指揮甲板。甲板的方向有些向下傾斜,德姆·利亞在駕車到指揮甲板的途中,注意到飛船密蔽場維持在穩定的一倍重力下,這讓她感到滿意。艦橋自身有大約二十五米寬,為各位專家建有各自的指揮節點站,中央有一張會議桌——當然,是圓的——蘇醒的人正聚集在那邊,啜著咖啡,如往常一般,就冰凍沉眠的夢境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巨大的半球形指揮甲板周圍,是一圈寬闊的窗戶,窗外便是太空。德姆·利亞站了一分鐘,看著星叢陌生的布局,又收回視線,望向似乎漫長得了無盡頭的螺旋號船體,沉重的百葉窗遮蔽了明亮的聚變火焰尾跡,那條尾跡足有八公裏長,被偏轉折回,指向他們的目的地——而雙星系統本身,一顆小小的白星和一顆紅巨星,都清晰地出現在了視野中。當然,窗戶並不是真正的窗戶;它們的全息外景圖可以隨時更換、變焦,甚或變得不透明,而現在那如幻的場景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德姆·利亞把注意力轉向桌邊的八人。在與伊妮人一起的兩年船上訓練期間,她已經認識他們所有人,但對任何一個都不熟悉。他們每個人都是精英,這類在傳送途中可能被喚醒的人,從整個民族中遴選而出,總數不到一千。他們邊喝咖啡邊互相熟悉,她辨認著他們的彩帶條紋。

四男五女。除她之外,還有一個女人也是翡翠綠,那就意味著德姆·利亞還不能確定指揮權到底是落在自己手上,還是給那個年輕女子。當然,不管結果如何,都必須是全票通過才能決定,由於翡翠綠這一簇在阿莫耶特光譜螺旋的詩歌及社會中,代表著與自然的和諧共處、指揮的能力、對技術的寬容、保護瀕危生命形式的意願——距離人類聚居空域如此之遠,這六十八萬四千三百阿莫耶特難民就可以被看作是瀕危生命形式——幾乎可以認定,在異常狀態下的蘇醒中,綠色族民總會經全票通過擔任全權指揮。

除了另外那位綠簇族民外——她是個年輕的紅發女子,名叫蕾斯·珊德勒——還有以下人員:紅簇男子,帕特科·喬治·德姆·米歐;年輕的白簇女子,德恩·索阿,德姆·利亞是從模擬外交中認識她的;黑簇男子,喬恩·米凱·德姆·阿棱;年長的黃簇女人,奧姆·萊伊,德姆·利亞記得,她擅長飛船的系統操作;白發的藍簇男人,彼得·德倫·德姆·塔耶,主要受訓內容應該是心理學;還有一個魅力四射的紫簇女子——幾乎可以肯定,她被選中是由於天文需要——名叫科姆·羅伊;最後是一個橙簇男子——他們的醫師,德姆·利亞和他有過好幾次交談——塞繆爾·利亞·科姆·阿裏,大家稱他作薩姆醫生。

互相介紹之後,是一陣沉默。這群人望著窗外的雙星星系,在螺旋號聚變尾跡那耀眼得驚人的光芒下,G8白星幾乎完全被掩蓋了。

最後,紅簇的帕特科·喬治說道:“好了,飛船,解釋一下。”

西行冷靜的聲音從廣布的揚聲器傳來。“我們的探測器及天文觀測發現這一星系值得研究,正要對其搜索,看是否有類地行星存在。”

“在雙星系統內嗎?”紫簇科姆·羅伊說道,“確定不是在紅巨星星系?”阿莫耶特光譜螺旋人希望飛船為他們尋找的星球,標準非常清楚明白——G2恒星、類地星球、舊索美尺度至少九級、藍色海洋、適宜的溫度——換句話說,就是天堂。他們上下求索,不論這樣的目標在多少萬光年之外,要尋找多少萬年。他們對此抱定了希望。

“紅巨星星系裏已沒有行星了。”人工智能西行溫和地贊同道,“我們估計該星系是一顆G2黃-白矮星……”

“太陽。”坐在德姆·利亞右邊的藍簇彼得·德倫低聲說道。

“沒錯,”西行說,“與舊地的太陽極為相似。我們估測,它的主序星階段,即氫燃燒階段在約三百五十萬標準年前變得不穩定,擴張入紅巨星階段,吞噬了星系內的所有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