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第2/3頁)

少年冷冷地盯著他們的動作,稍稍後退一步,沒有絲毫的慌張。他瞅準其中一個一瘸一拐卻兇狠不減的男人,料他受傷動作不如自己敏捷,少年欺到他的身邊,森然一笑。

趁男人微怔的間隙,少年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大腿,生生將那條瘸了的腿撕扯了下來!那些飛濺出來的血濺了少年一臉,他一雙泛著紅光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那男人的一舉一動。

男人木然地看著他,竟連痛也不喊,好像剛剛被卸下一條腿的人不是自己一樣。他用單腿在原地跳了幾步,過多的失血量讓他苟延殘喘的軀體堪堪倒下,這才像死了一般徹底不動了。

少年擡起眼睛,冷笑著掃視了一圈,那些人被他方才的狠辣手段給震懾住了,如柳絮一樣破敗的身體在風雨中更加飄搖。他不願意再浪費時間,四腳著地,如獵豹一般一躍而出,掌刀狠狠地襲向他們的脖子。他們的脖頸似乎十分脆弱,受他這樣一擊,竟發出哢哢的斷裂聲。

不過是短短幾秒之間,那些原本還勉強站著的人像丟了魂一樣,一個接一個栽蔥似的癱在地上,瞬間沒了呼吸。

少年輕笑一聲,如今只剩下他和為首的那個男人無聲對峙著。那男人的臉上早就因為車禍而血肉模糊,唯有一雙空洞的眼睛,流露出恐懼的神色來。

“你……是……誰……”

“陳舍。”陳舍歪著腦袋,竟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來,他問道,“聽說過嗎?”

男人自然不可能聽說過。

陳舍慢慢朝他走近,他比男人矮了將近一個頭,要踮起腳尖才能夠到男人的頭。他擡起手,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腦袋,動作老氣橫秋,和少年的形象相去甚遠。

“禮尚往來,現在輪到你回答我的問題。”

陳舍說到這裏,兇狠的神情取代了嬉皮笑臉,他的五指曲成爪,用力地摳住了男人的腦袋,低聲逼問道:“人呢?”

男人的瞳孔驟然放大,似是沒有想到陳舍會知道他們來這裏的意圖。可身體失血過多,再也負荷不了他的行動。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更加無法再回答陳舍的問題。

男人的頭部漸漸騰起了紅色的霧氣,和來自其他屍體頭上的霧氣一起交織成一個人形。人形越來越大,在黑幕之中猶如巨人一般,將人壓迫得無法呼吸。它們朝陳舍憤怒地嘶吼,要將陳舍撕成碎片。

然而,陳舍的一雙眸子依舊是波瀾不驚,好像它們於他而言,不過只是腳邊的螻蟻。他慢慢地擡起右臂,張開手掌,虛虛地指向半空中。

“殺。”他低吟,手掌驟然收緊,緊緊地捏成拳頭。

狂風大作,竟形成一個巨大的龍卷風,狂風猙獰呼嘯,朝那紅霧吞噬而去。

巨人感受到這強烈的殺氣,哪裏還敢成形,又化成數團紅霧,朝不同的方向四散而去,倉皇逃命。

待那紅霧散去,雨點這才漸小,最後淅淅瀝瀝地停了。月亮掙脫烏雲的束縛,終於讓山間稍稍明亮了起來。地上依舊橫陳著那些支離破碎的屍體,然而此刻只剩軀幹,再找不到頭顱。

對此習以為常的陳舍收回視線,因為並沒有一次性解決這些麻煩而微微懊惱起來。他只好踢開地上那些橫七豎八的無頭屍體,艱難地尋找著他想要尋找的人。

他是在一堆屍體之中看見那個奄奄一息的少年的。

少年還有一口氣。

陳舍蹲下身子,忽然擡起手貼上少年纖細的脖頸,如黑曜石一般沉靜的眸子裏閃現過短暫的惻隱之情,然而只是片刻而已。他冷哼了一聲,將少年往肩上一扛,這才揚長而去。

山間的清晨仍被陰霾籠罩,空氣刺鼻的血腥味仍未散去,這使得晨霧被紅光所籠罩。山谷空曠潮濕,說不出的駭人。

饒是匡海山是個職業生涯有二十余年的資深刑警,也自認並沒有見過眼下這種可怖的場面。

放眼望去,柏油馬路上滿是連雨水都沖刷不去的血跡,三三兩兩的屍體散落在地上,早已面目全非。像這樣嚴重的車禍,匡海山以前並不是沒有處理過,只是這次的車禍處處透露著詭異和不尋常的氣息。

據資料顯示,這輛大巴車加上司機在內總共乘坐了39個人,可在現場只找到了38具屍體,其中有一大部分還是無頭屍。這些無頭屍大多是正值壯年的青年男女,匡海山檢查過他們頸上的傷口,那些傷口上有著層次不齊的牙印,像是被人生生咬下來的似的。還有他們生前似乎經歷了一番激烈的打鬥,不僅手腳多處骨折,還有人的大腿都和身體分了家。

有些經驗淺的小警察實在是受不了,早就找個角落摳喉嚨幹嘔去了。匡海山還撐著勘察現場,忽然聽見一個婦人尖利的哭聲。婦人在警察的阻攔下並不能靠近現場,可她的情緒瀕臨崩潰,正在瘋狂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