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白一程 【赤魂千萬,唯你能斬】(第2/4頁)

秦初裏向來不喜歡虧欠別人什麽東西,她覺得一切清清楚楚比較好,比如她給了韓辰一刀,那她就在要回絕刃這件事上給對方留一點余地;比如她既然答應了韓辰在他沒有交出絕刃之前不會有任何危險,那她就盡自己所能保證對方的安全;比如她吃了韓辰幾串烤魷魚又得他收留,那她至少不能連累韓辰的家人。

“謝謝你。”他低聲道,“真的,謝謝你救我爺爺。”

“你剛才說過一遍了。”秦初裏答的冷淡。“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秦湛沒有找到絕刃,一定會卷土重來。他只是派出幾個嘍啰就打得你毫無還手之力。”

韓辰低著頭,一根一根地數著自己的手指。

“什麽都不做。”韓辰道。

“什麽?”秦初裏驚訝地看著他。

“你說得對,我根本不是秦湛的對手,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為什麽還要以卵擊石呢?”韓辰攤開手掌,看著自己掌心中的紋路,“絕刃本來就不是我的,不是嗎?”

其實中途的時候韓辰抽空回了趟家——如果那個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的黑窟窿還能被稱之為是家的話。他回到自己房中,絕刃還好好地待在床板下的凹槽裏。

一時間韓辰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如果他並沒有收下這把刀並將它藏好,如果讓秦湛的人早點將絕刃帶走,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也不會把他爺爺卷進來了?

韓辰不知道自己的心中究竟是仇恨多些還是後悔多些,他只知道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帶著絕刃了。

他拿不起。

秦初裏的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她以為韓辰會被激怒,或者去向秦湛把他爺爺的仇討回來。她並不是指望韓辰能殺死秦湛,她只是覺得這世上的恩怨都是要算清的,被捅了一刀就一定要還回去,可她沒有想到韓辰居然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沉默和退縮。

秦初裏的眸子中漸漸湧現了失望之色,好不容易在她與韓辰之間消失的鄙夷和嫌惡終於又卷土重來。

真是廢物。

“滾。”秦初裏她閉上眼睛躺回床裏,言簡意賅地下了逐客令。

韓辰直起腰來,並沒有因為秦初裏的態度而感覺到難堪。他慢吞吞地往門外走去,快離開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天已經有些熱了,醫院的被褥卻還是十分厚實。少女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額頭沁出了一層薄汗。他明明聽醫生說秦初裏的背部也有傷不能平躺的,現在看來,秦初裏大概是真的很生氣。

可韓辰已經沒有那個精力再去照顧到秦初裏的情緒了。更何況,萬物總有個說頭,他不能不明不白被人當成槍杆子使,被賣了還傻乎乎地替別人數錢。

絕刃,他無論如何都要還回去。

然而,對方是白家,這讓韓辰犯起了難。

縱火案懸而未決,在沒有抓到真兇之前,鄰居們自然將矛頭對準了罪魁禍首的韓家。韓貪墨雖有積蓄,但用來賠償周圍鄰居們的損失也是遠遠不夠。遠在國外的父母聽說這件事以後也沒回來,只是出手闊綽地打來一大筆錢,符合他們一貫的行事風格。韓辰也沒客氣,通通取出來用了,可饒是如此,距離他們和鄰居們的賠償金也還是差了一大截。

正當韓辰硬著頭皮去鄰居們家中想求他們寬限一些還錢的時限,鄰居們卻告知韓辰白家的人已經幫他把賠償金都給了。韓辰能想到的白家人只有白原一個,他們是朋友沒錯,但不代表韓辰認為自己可以欠他這麽大一個人情。

尤其是,赤魂獸當前,這人情著實微妙。

韓辰又去ICU病房看了看他的爺爺,相比較其他重症監護室的病人和家屬來說,他爺爺算是狀況好的。

韓辰的臉貼在玻璃上,靜靜地朝裏注視著。他記得他爺爺的身體一向硬朗,這幾年心臟雖然不好,可也在堅持運動。早些年他還年輕的時候,跑步冬泳舞劍一件事沒落下,現在,總不會就這樣離他而去吧。

韓辰閉了閉眼睛,如果他一早就聽從他爺爺的話離開這裏就好了。是他太自不量力了,以為赤魂獸沒那麽厲害,以為他能獨自面對眼前的風波。

“爺爺,你千萬不能有事啊。”韓辰低喃,嘴巴裏哈出的白氣使面前的玻璃一片模糊,他將頭抵在上面,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聲音有點委屈。

“我只剩下您一個啦。”他頓了頓道,“我再也不和您頂嘴了,您煮多少粥我一定通通喝完,還有,我再也不打架了,我每天陪您寫毛筆字下棋,您想我做什麽都可以,只要您醒過來,只要您醒過來……”

韓辰聽見自己聲音中的哽咽,他用力地揉了揉臉,還是沒允許自己哭出來。

“等我處理完我手頭上的事,您要去搬去哪我們就搬去哪。”

韓辰背著刀,按響白家住宅門鈴並說明來意的時候,驚詫的白原親自出來給他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