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時間的繡帷 A TAPESTRY OF TIME CHAPTER 50(第2/2頁)

“不幸的是,我們不知道。我們甚至都不能肯定他們經過些什麽療法——”

“我知道你們不知道什麽。告訴我你知道什麽。”

“我們相信他們接受的療法是很尖端的。很可能是某種全新的東西,我們沒有任何東西可與之類比。但我們有一些想法,最近遺傳學上出現了又一次突破——我們稱之為表觀遺傳學。該理論認為,我們的基因組並不像一幅靜態的藍圖,它更像是一架鋼琴,鋼琴鍵類似於基因組。我們每個人的琴鍵都不一樣,而且這些琴鍵在我們的一輩子裏都不會發生變化——我們死的時候身上的琴鍵,或者說基因組,跟我們生下來的時候是一樣的。變化的是鋼琴樂譜:表觀遺傳。是鋼琴樂譜決定了哪支曲子會被演奏出來——哪些基因會被表現出來——而那些基因決定了我們的特性——從智商到頭發的顏色,所有的一切。該理論中,我們的基因組和這種控制著基因的表達的表觀遺傳之間有著復雜的相互作用,是這種相互作用真正決定了我們會成為什麽樣的人。

“有趣的是,我們能參與音樂創作,能參與對我們自身的表觀遺傳的控制。我們的父母,甚至我們周圍的環境也一樣可以。如果某個特定的基因在你的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身上表達了,那麽它很可能在你身上也會被啟動。實際上,我們的行為,我們父母的行為,還有我們周圍的環境都會對哪些基因會被啟動有所影響。我們的基因也許控制著可能性,但表觀遺傳決定著我們的命運。這是個難以置信的突破。我們早就知道,除了純粹的靜態遺傳學之外必然還有別的因素在起作用。我們在三四十年代對雙胞胎所做的研究告訴了我們這點。在那台機器面前,有些雙胞胎的其中之一比另外一個活得久些,盡管他們的基因組幾乎完全一樣。表觀遺傳學就是其中缺失的一環。”

“這跟那兩個孩子有什麽關系?”

“我個人的理論是,某種新的療法將新的基因注入了那些孩子的體內,而這些基因引起了級聯效應,很可能同時作用於表觀遺傳的層次。我們認為,能從‘鐘’面前活下來,必須具備正確的基因,並且激活了這個‘亞特蘭蒂斯基因’——這是關鍵。這個過程相當奇妙,療法的作用幾乎像是一次突變。”

“突變?”

“是的。一次突變僅僅是基因密碼中發生的一個隨機變動,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稱之為基因層面的擲骰子。有時候,它會產生巨大的影響,帶來新的演化優勢,可有時候……你會長出六根手指,或者只有四根!但這裏的結果則是提供對‘鐘’的傷害的免疫性。這真是太神奇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跟華納醫生進行對話。那將會提供無可估量的幫助——”

“忘了華納醫生吧。”多利安揉了揉他的太陽穴。遺傳學,表觀遺傳學,突變。總而言之都是一回事:研究失敗了,沒有什麽療法能讓人對“鐘”的傷害免疫,而且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你們試驗‘鐘’的房間能裝進多少人?”“呃,我們通常把每次試驗的試驗對象人數限制為50人,不過大概能裝下100人,如果我們把他們塞緊些大概還能再多點。”

多利安看了看監視器。一個穿著白色外套的技術宅幹部正把又一批試驗對象趕進那些躺椅裏,然後把他們和致命的透明白色塑料袋連接起來。

“試驗要進行多久?”

“時間不長。大概經過5到10分鐘後,所有的試驗對象就都死了。”

“5到10分鐘。”他的聲音只比悄悄話大一點兒。他靠在椅背上,腦海裏飛快地轉動著念頭。然後他站起來,朝門口邁出一步。“開始用‘鐘’處理你們所有剩下的實驗對象吧——盡可能快。”常醫生往前走了一步,想要開口抗辯,但多利安已經一只腳在門外了,“噢,還有記住,別破壞屍體,我們需要這些屍體。我到核武器部去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