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3章 菩薩顯靈

戰爭就是爭分奪秒,快一秒,慢一秒,往往就決定了生死。

當魯賓還在塞拉亞城內和敵人的裝甲部隊苦戰,當胡裏奧老爹抵達城外卻一直保持靜默,當艾琳領著軍團最彪悍的一票戰士奔襲敵軍要害,‘不想殺人’龐有財的炮組正傻了眼的面對上前線的命令。

龐有財當初因為炮術太差,整個炮組被軍團的炮兵團踢去幹打治安戰。當別人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的操炮,他卻帶著自己的炮組奔波於墨西哥的各個城市和鄉村。

墨西哥的地方豪強很多,可再牛逼的豪強也扛不住一五二毫米口徑的六六式重型榴彈炮。一炮下去玉石俱焚,能讓任何人打消抵抗的念頭。

龐有財在不斷東奔西跑的實戰中練習了操炮的技能,也練了一口不太標準卻足夠溝通的西班牙語。他‘不想殺人’的諢號在不經意中廣為流傳,墨西哥人都知道有這麽一個殺人無數的炮兵班長。

墨西哥政府軍就是從民間招募的士兵,民間的傳說很快被演繹成各種奇奇怪怪的版本。

結果就是龐有財被調到墨西哥政府軍中去負責訓練炮兵,哪怕他笑起來好似彌勒佛,可只要聽到他‘不想殺人’的名號,再桀驁的墨西哥人都要被嚇的乖乖聽話。

可這次龐有財自己被嚇著了……

塞拉亞前線沒多大地方,一天時間就打成了血肉磨坊。無數的活人填進去,出來的全是被炮火轟爛的屍體。一開始還有人朝後方運送傷員,可後來傷員也不運了——不是沒有,是太多。

上級下令,三個剛剛組建沒多久的墨西哥獨立炮兵團裝車出發上前線。龐有財是教官只能硬著頭皮跟部隊一起走,白天在路上他就看到從前線下來的一車傷員。

臨時休息的間隙,開車的司機就向龐有財哭道:“死人,戰場上全是死人,敵人的炮火太狠了。一發炮彈下來,整個陣地上就沒人活著,連個完整的屍首都沒有。”

車上與其說是在運傷員,不如說在運一車被屠宰過的肉。車廂的帆布上是搬運傷員時按上去的血手印,車廂的縫隙裏在朝下流血。車子開過的路面全是一條清晰的滴血痕跡。

透過車廂後被風吹開的帆布,會發現車內沒有哀嚎,沒有哭泣,沒有任何聲響。裏頭安安靜靜,死神已經進去過了。

看到這可怕的場面,龐有財當場就哭了。他當著自己炮組成員的面,當場嚎啕大哭,“我不想殺人,我也不想被人殺。現在怎麽辦?我還想活下去,想活下去啊!”

龐有財在墨西哥各地遊走,他用自己的大炮轟死了數不清的人。被火炮轟死是個啥樣子,沒人比他更清楚了。每個被重炮轟過的地方,地面是滾燙的,屍體是熟透的,空氣猶如燃燒的火。

過去都是自己轟別人,再可怕也有限。今天看起來敵人的炮火比自己還狠,龐有財當即就慫了。當獨立炮兵團的車隊再次向前線進發,這位教官直接崩潰,他就車廂內大哭。

整個炮組的人就這麽看著自己老大哭。大家也跟著想哭,只是所有氣勢都被龐有財給搶了過去。好像他一個人替所有人都哭了,於是其他人只能看著自己哭泣的老大愣愣發呆。

入夜後,三個炮兵團抵達塞拉亞後方十多公裏位置。三個團立刻按上級命令分散構築自己的炮兵陣地。

全團人員都能聽到十多公裏外傳來的隆隆炮聲,那是一發又一發重炮炮彈在轟擊塞拉亞。每一發炮彈落下,龐有財都會聽著聲音渾身發抖,整個人更是失魂落魄,士氣全無。

黑夜中炙熱的炮彈在空中畫出一道一道的彈道軌跡,每一發炮彈落下就是慘烈的傷亡。而這時關於前線的狀況也迅速在炮兵團傳播,其中跟炮兵有關就是城裏的炮兵開戰沒多久就被敵人的炮兵給全滅。

“開火不到五分鐘,敵人的反擊炮火就來了。敵人裝備了炮兵雷達,所以我們接下來必須要快。開火要快,撤離陣地也要快。否則我們死定了。”一個個軍官在傳授活命的經驗。

一個炮兵團幾十門火炮,由於缺乏數字化測量設備,所有炮必須按照一個固定的炮位進行排列。

軍官在校準一個炮位的位置後,其他火炮都將以其位置進行排列,否則炮彈就不知道會打到什麽鬼地方去了。

而就在全團擺好架勢後,作為標杆炮位的就是龐有財這個教官的炮組。簡單講,敵人炮兵雷達找到的彈丸軌跡就是他打出去的,反擊的炮火也是以他為中心落下的。

這可真要老命啊!

“裝彈快,復位快,拉炮繩都給我快點。現在我命令,校射一發。”當團部的炮兵指揮所下達校射命令,龐有財也如同緊繃的彈簧被壓縮到了極致,猛然放開釋放出強大的力量。

榴彈炮立刻轟的開火,幾十公斤的彈丸飛出十多公裏落在急需支援的塞拉亞城。團裏的校射無人機已經飛抵戰線上空,指揮部裏也很快接到事先派出的觀察哨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