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噩夢浮現

日期:224.10.20 |時間:2:09

托馬斯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他和特蕾莎的手竟然拉在了一起。他們站在一起,一塊分擔即將受到的懲罰,一塊分擔對前途的恐懼。四個警衛當中有一個是女人,向他們走了過來。

“不用害怕。”她小聲說,“蘭德爾只不過是想給你們點教訓,讓你們知道到外面來有多危險。這是為你們好,你們不會有事的。按照我們說的做,很快就結束了。好嗎?”

托馬斯點點頭。“眩瘋坑”這幾個字依然在他的腦海裏回蕩。他這輩子聽到過多少次眩瘋病人這個詞了?那些人感染了閃焰症,早就過了失控階段,與野獸無異,只知道嗜血殺戮。

蘭德爾是什麽意思?他們要被帶到什麽地方去?

“走吧。”女警衛對他說,她伸出手,輕輕抓住了他的手臂,“只要合作,很快就能平安回到房間,還有時間在起床之前睡上一會兒。”

特蕾莎緊緊抓著托馬斯的手,都把托馬斯的手弄疼了。但他還是點點頭,隨女警衛從排水管邊走開。她領著他們走上一條小路,路上都是災難總部的人留下的腳印。另一個警衛押送艾爾比和民浩,他們也跟托馬斯一樣震驚。

第三個警衛留在大樓邊,紐特就站在他邊上,垂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托馬斯四下看看,只見蘭德爾站在距離他朋友幾碼的地方,正在打電話。

轉過一個彎,托馬斯便看不到他們了,但他沒有忘記蘭德爾說過的關於紐特的話:他不免疫。直到此刻,托馬斯才明白那句話的含義有多重大。而且,如果紐特不是免疫者,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特蕾莎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沉思。

“你就不能說說要帶我們去哪兒嗎?”她問道,“眩瘋坑是什麽?”幾個人一直沿小路走著。女警衛沒有回答,在幾步之後押送艾爾比和民浩的警衛也沒有。四下裏靜悄悄的,只有遠處的海浪聲不時傳來,大海的鹹腥味和松樹味充斥在鼻間。

“就告訴我們嘛,”托馬斯說,“求你了。我們又沒做什麽錯事,不過是出來見識見識。我們是什麽,犯人嗎?”

他得到的依然是沉默。

“說點什麽吧!”特蕾莎喊道。

女警衛猛地轉過身面對他們。“你們以為我喜歡這樣?”她厲聲喝道,接著,她看了看周圍,活像一個當場被擒的小偷,她壓低聲音說道,“我很抱歉。真的很對不起。聽話吧,那樣會容易很多。我們要做的,就是幫你們認清,為什麽留在裏面更好。”

說完這番充滿不祥的話,女警衛就轉過身,繼續沿著大樓外側往前走。沒有人再說話。

他們來到了一條公路上。在他們右邊,公路穿過田地,消失在遠處若隱若現的樹林裏。在左邊,公路和災難總部大樓相交在一起,然後出現一個陡峭的斜坡,向下延伸到大樓下面。女警衛毫不猶豫地走上柏油路面,左拐,向他們前方三十英尺處的漆黑隧道走去。

托馬斯跟在她後面,擡頭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災難總部大樓高聳的花崗巖墻壁,接著,他看到漆黑天空中零散分布著幾顆星星,星光微弱。他一直盼望著能看一眼月亮,可惜天公不作美。

公路向下傾斜,很快,他們就來到大樓下面,這條隧道很寬,沒有燈。肯定是有人把燈關了,畢竟這裏平常不太可能沒有燈。

這時候,有個聲音突然響起,他猛地停下腳步。那個聲音一聽就很難忘,是人發出來的,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呻吟,不過仔細一聽,又不太像人聲。他立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恐懼自心底升起。

太黑了,他只能看到女警衛的輪廓,只見她停下,轉過來面對他們。她拿出一個手電筒打亮,照在他們的臉上,接著又對著左邊照過去。在手電筒的光亮裏,可以看到一扇東倒西歪的鐵門,鐵條上拴著一條鐵鏈和一把掛鎖。另一個警衛一聲不吭地走過去,拿出一把鑰匙打開掛鎖,鐵鏈發出的響亮的哐啷聲在隧道裏不斷回蕩。

男警衛把鐵鏈丟到地上,打開鐵門。

“進去吧。”他說,“現在只是給你們點顏色看看,不是要傷害你們。我保證。”

“裏面有什麽?”托馬斯問。

“眩瘋病人。”女警衛的語氣是那麽親切,與這個詞本身的含義顯得那麽不和諧,“我們必須提醒你們,這個病有多可怕。”

“他們傷害不了你們。”男警衛又說,他的聲音很嚴肅,“倒是會把你們嚇個半死。”

“走吧,夥計們。”民浩說著從警衛身邊走過,“讓我們去地獄裏面見識一下吧。”

托馬斯不想去。從前做過的噩夢現在都浮現在他的腦海裏,但特蕾莎的勇敢幫他驅散了夢魘。她穿過大門,艾爾比緊隨其後,托馬斯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