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2頁）

然後，他後悔了。

眼看著會客室被擺滿點心，甜膩的味道四下蔓延開來，福澤諭吉默默放下手裏的清茶。

面前，亂步和遙癱坐在一大堆點心的中央，聊著他聽不懂也不想聽的奇怪話題。

本該睡覺的亂步在朋友到訪後展現出極大的活力。

“去那麽冷的地方出差，要是名偵探的話可絕對不會同意的。”

“嗯，確實很艱難呢，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是推理對決嗎？”

“算是吧。”

……

“夢野你困了嗎？”

正聊著天，遙身側傳來一陣壓感，側頭，跟他一起來的夢野久作正不停的點著腦袋，剛剛那一下正是他終於屈服於困意的結果。

估計是太宰事先和夢野交代過什麽，否則以後者目前的理解能力，是絕對不可能說出“久作是清瀨幹部的直屬部下，無論去哪裏都請帶上久作”這種話的。

所以是預料到他會跑出來找其他人聊天，特地讓夢野久作來打亂計劃？

目前看來太宰的目的確實達到了。

在亂步鼓著臉不開心的注視下，遙背起夢野久作。

“我得帶他回去了。”

深知森鷗外同敬愛的社長間水火不容的同門“情誼”，亂步也不會提出讓他們留宿之類的白癡建議。

上次遙因為放走了與謝野晶子，差點被森鷗外就地處決的事情，就算遙不提，亂步也能猜到。

今晚如果再留宿的話，剛升職成幹部的遙說不定會被安上背叛組織的莫須有名頭處決。

還沒玩夠的名偵探眯著眼重新躺下，扒拉著點心把他自己圍起來。

做完這些，亂步舉起手胡亂舞了幾下，就算做是說再見了。

“今晚打擾了。”

玄關處，遙對送他的福澤諭吉鞠躬告辭。

福澤諭吉微微頷首。

以他武者的直覺，他能看出面前的少年仍為良善之輩。

不過從對方能跟得上亂步那奇異跳脫的思維來看，繼續待在森醫生身邊，這其中的利弊，對方一定比他更清楚。

從福澤諭吉愈發擰緊的眉頭，遙隱約窺見了他活躍的心理活動。

森先生的渣確實毋庸置疑，但遙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

比如哄騙無知老人（前首領）交出遺產、利用國際友人（安東先生）解決私人恩怨、戲弄未成年同事（中原中也）......

可能是家長視角下的愛屋及烏。

江戶川亂步是個好孩子，因此他的朋友也是個好孩子。

想到這裏，遙仔細回憶。

能一起分享點心的人，也勉強算朋友吧。

————

從福澤宅出來後不久，遙背上的夢野久作沉沉睡去。

絲毫沒有作為部下竟然讓上司親自背他回去的羞恥心。

步行回去的路上，遙糾結該去哪過夜。

說起來也是挺好笑的，他也在港口黑手黨待了快四年，卻連一處真正屬於他的房產都沒有。

現在的備選過夜場所有：森先生的診所、從來沒住過的員工宿舍、可以打地鋪的首領室。

遙：都不想選。

診所那邊一定是又臟又臭，pass。

員工宿舍可能會碰到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太吵，pass。

首領室還有森先生，到時候又少不了一番盤問，pass。

“唉。”

遙哀嘆一聲，諾大的港口大樓，難道都沒有適合他歇腳的地方嗎？

偷摸溜進五棟大樓最中心的一棟，遙先從儲物櫃裏取回睡袋，隨便找了個人托管夢野久作，然後自己抱著睡袋，溜達到了尾崎紅葉的那一棟大樓裏。

安靜、不會被第二天的太陽照醒、又沒人打擾，各項條件綜合起來，也就只有拷問室符合條件了。

仗著新晉幹部的身份，遙隨便忽悠了看守小弟幾句，順利進入。

在擔架上把睡袋鋪開，確認一切無誤，遙慢悠悠的縮進睡袋，閉眼。

一夜好夢。

第二天。

“竟敢和我們作對，哈！做好被重力碾壓的準備了嗎？”

“還挺忠心，希望你接下來還能記得現在的態度！”

“啊呀！咿——呀！”

一大早，清靜冷清的拷問室迎來了它的第一批客人。

生生將清瀨遙從美夢中嚇醒。

沒錯，就是嚇醒。

‘萬萬沒想到，早上叫醒我的不是夢想，而是中原中也婉轉悠揚的戲腔。’ ——尼古拉斯·遙

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僵直睡姿躺在睡袋裏，耳邊是中原中也自以為威懾力十足的“嚴刑逼供”。

曾有幸體驗過真正嚴刑逼供的遙：能錯到這種程度也實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