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2頁)

趙嵩見她低落,安慰道:“說起她,惹你傷心了,是朕不好。”

貴妃元氏是先帝時元妃娘娘的嫡親妹妹,陛下當年率軍回京清君側後登基,不少前朝舊臣都遭清算,元妃娘娘更是自盡於宮,隨先帝而去,元氏作為先帝時的當紅近臣,原本也不能幸免於難。

好在當時仍未出閣的元氏少女不畏艱險,自請入宮伴駕,為元家博了一線生機,元氏在宮中披荊斬棘,憑著官家恩寵,一路從小小答應晉升到了貴妃的位置,很多前朝舊臣家,要麽衰敗,要麽落魄,唯有元家挺立兩朝,如今的貴妃元氏功不可沒。

“陛下何故說起姐姐?”元氏問。

趙嵩指著馮如說:“還不是他,近來朕得了一幅好畫,就門口那幅,馮如找著畫師了,但那畫師是女的,不要黃金萬兩,偏要入畫院任職,這不,提起畫院,就說起了你姐姐。”

先帝時的元妃娘娘便是個畫癡,她年輕時拋下家族榮耀,趁著畫院招收畫師,悄悄入宮,一步步從畫院小工,坐上了畫院院正的位置,甚至憑著畫技驚艷了先帝,先帝書畫雙絕,兩人倒是趣味相投,琴瑟和鳴了好些年。

貴妃元氏了然:“原來如此。那女畫師倒是個清高之人。陛下準了沒有?”

趙嵩接過貴妃元氏遞來的羹湯,喝了一口後,回道:

“朕……準了!她的畫朕確實很喜歡,她想入畫院便入吧,等她進來後,讓她再為朕畫一幅更大的神虎圖,朕要懸於泰和殿之上,壓一壓朝中戾氣。”

“是,陛下。”馮如立刻領旨,又問:“那不知她來畫院,應安排何等職位?此人特殊,奴才做不了主,還請陛下明示。”

趙嵩將羹湯碗放下:“她的畫技為侍召太過屈才,便使她藝學吧。”

畫院下有院正一人,官等四品,畫學正四人,官等五品;藝學九人,官等從五品;祗候十八人,官等六品;侍召、供奉各八十人,官等七品,畫學生四百,無官品。

一般宮廷畫學生得考入,入院後最少需五年資歷方可考慮擢升侍召、供奉,再往上,便是以畫技為準,畫技越高者,職位自然越高,若畫技普通者,此生止步侍召、供奉。

所以,趙嵩給從未入宮經過選拔的林悠藝學之職,起點相當高了。

馮如得到旨意,領命退下。

從禦花園經過的時候,被一名女官喊住,原是貴妃元氏在禦花園的涼亭中等候,讓他去說兩句話。

馮如去到涼亭中,元氏讓他起身,馮如問:

“不知娘娘召奴才來所為何事?”

元氏微微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問道:“馮院正這是給陛下尋了個妙人,竟能讓陛下為她破例。”

馮如一聽趕忙跪下請罪:

“貴妃明鑒,此女是個畫師,並非奴才所尋,她在江南小負盛名,此番隨夫趕考才來的京城……”

貴妃元氏抓住了重點:“隨夫上京趕考。她已婚配?”

馮如頭如搗蒜:“是是是,奴才特意查過,確實已婚配好些年。”

貴妃元氏眉峰微動,卸下霜寒,對馮如擺手:

“如此,本宮便知曉了,辛苦馮院正。回去吧。”

“奴才告退。”馮如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告退。

他走之後,貴妃的近侍女官上前攙扶貴妃走下涼亭,說道:

“原是個有夫之婦,奴婢就說,借馮如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做那牽線搭橋的人。”

貴妃元氏幽幽一嘆:“新人輩出,小心駛得萬年船。”

“娘娘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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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在家憋了好幾天,終於把王氏夫婦的畫像上完色,做最後修邊的時候,小雅在韓霽房間那扇門外喊她:

“娘子,有客人上門。”

一般來家裏找林悠的只有月氏,但如果是月氏,小雅不會說是‘客人’。

林悠放下畫筆,從自己房間的窗戶角往院子裏看了看,就看見一個身量高大的男子背影,正納悶是誰,那男子像是察覺到窺探的目光,精準無比的看向躲在窗子後的林悠。

與那人對了一眼,林悠嚇得迅速蹲下。

怎麽會是他?

韓鳳平。

他來找韓霽的嗎?可韓霽和宓敬近來都在府學準備來年春闈,韓鳳平不會不知道吧。

可他要是知道,怎會這時候來。

“娘子。”

小雅喊了半天沒等到林悠的回答,於是又在外面喊了一聲,林悠慌忙平復一下,找了找潑婦林九娘的調調,對外扯著嗓子回了聲:

“知道了知道了,你要喊幾遍,就來了!”

門外小雅抓抓臉頰,覺得今天娘子的語氣不對,但既然有了應答,其他娘子定然有數,想著一會兒客人可能要喝茶,於是小雅把手中的刺繡放在一邊,去廚房燒水。

林悠在房裏轉了一圈,匆匆忙忙戴了兩個手鐲,頭上隨便插了兩根金簪,維持土鱉俗氣人設不倒,深吸一口氣,出去接待突然來訪的韓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