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沒有選擇的選擇

像是“藍色梟鷹”,“最年輕的海軍少將”等形容,從來都是吹捧之詞。

但吹牛可以吹到天上,你不能吹到太空裏去……區區小海軍的肺活量,哪夠達到第一宇宙速度的。

所以說,郗曇多多少少是有點梟鷹的氣勢,神將參謀的架勢的。

在海軍的那些不切實際未曾施行的計劃中,他也曾大殺四方,舌戰群儒;在海軍研究所那些毫無價值的期刊裏,他也曾連連發表論文,博得一片美名。

面對陳易的“詭笑”,郗曇終於悟了:傅泊林的身份,注定他能扯上自己,扯上曹準和曹淵,扯上柳川仲和柳匾,扯上何茂然……但是,他的身份也注定了扯不到曹家、柳家、何家和郗家……

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才知道,並可證明曹家參與到了什麽程度,柳家參與到了什麽程度,何家參與到了什麽程度,當然還有郗家參與到了什麽程度……

所以,陳易才說“是你把曹家拖下水”。

想明白了,郗曇重重的搖頭,道:“你休想,別以為我是傅泊林那種白癡。”

“傅泊林也是沒辦法。”陳易輕輕的笑著,道:“就像你一樣。”

“我倒是想聽聽傅泊林怎麽沒有辦法的。”郗曇能拖一會是一會,得到一點線索是一點線索。

陳易無所謂的將傅泊林跪地求饒的故事說了出來後,聳聳肩道:“是你們把他逼到這一步的。一個戴罪立功,就讓他先有了罪,新任的江寧銀行行長,丟掉就太可惜了。”

“蠢貨!”郗曇幾乎能在腦袋裏模擬出相應的情景。

傅泊林不甘背黑鍋,自覺走投無路,於是痛哭流涕的請求陳易原諒,試圖劈開一條新路。

這一招,歷史上的很多名人都用過,成功者不知凡幾。

太監和日本人是最擅長用這一招的群體。三國時的十常侍,明朝的劉瑾等人,都有在局勢極端不利的情況下,依靠著哀慟之哭行緩兵之計最終扳回了局勢的案例。日本人每當主動權盡喪,亦會沒皮沒臉的用哭來留下一線生機。

但哭這個招數,畢竟是一個被動的招數,關鍵在於時間地理和環境,要解讀人心,激起對方的同情……

郗曇卻想不出陳易有哪根弦會同情傅泊林!

這家夥可是想要生生埋葬了黃金債券的直接執行人。

當然,他現在是想要埋葬自己的家夥。

郗曇心中暗恨,道:“傅泊林為了取信於你,所以將四家聚會,金庫竊案什麽的都說了出來?”

“金庫竊案是他猜的。”

“但你卻逼他向中紀委自首?”郗曇心中佩服,口中卻評價:“真狠。”

陳易淡淡的笑,看不出想法來。

郗曇面對陽光,無法睜大眼睛,於是繼續望著陳易身遭的圈圈光暈,盡其所能的發散著思維,道:“傅泊林希望得到原諒,說出了你想知道的東西。可你不但沒有給他原諒,還威脅他,如果不將我和曹準釘死在證據墻上,就讓他連戴罪立功的機會都沒有,是吧?其實,你給他的也是戴罪立功,我們給他的也是戴罪立功,偏偏他後面找了你……”

“這就是政治。我還在學習,比不得前輩們。”

郗曇哈哈大笑,越笑越苦:“世界上的事啊,無論你想得到什麽,首先得想付出什麽。政治是什麽?有時候你拿東西出來交換,不一定能得到更好的東西,對方還可以選擇傷害你,拿走東西,並威脅你,不拿出更好的東西,就讓你遭更大的罪……”

“曹家。”陳易嘴唇只擡起一點點縫隙,打斷了郗曇的自怨自艾。

這是精神無法承受壓力時的標準表現。

郗曇小腿肚子悄悄的哆嗦著,口中依舊強硬的道:“否則呢?否則你怎麽傷害我?”

陳易的頭向後偏偏,意義非常明確。

郗曇是個毫無疑問的聰明人,對他,用不著絮絮叨叨的啰嗦,只要擺出證據來,他自然能分析出各種可能。

如果換成曹淵那種白癡,興許還會心存僥幸,期望家族的營救。“藍色梟鷹”卻知道,一旦傅泊林釘死了自己,家族是沒有絲毫辦法救援的。

郗曇捫心自問:如果是我,發現家族重臣遇到這種死結,究竟會做何決定。

答案讓人發冷。

“你能保證,只對付曹家嗎?”

陳易搖頭。

“曹家都不夠?”

陳易笑了,道:“太浪費了吧。”

言下之意,區區一個曹家,還不夠他出手的。算一算,陳易已是陳家自陳仲國以下當之無愧的第二人,不似曹準那樣的未來接班人,他幾乎已經是在接班了。

陳家原本就比曹家高端一兩個級別,如今全力向前,搬走曹家顯然不值得這麽大的陣仗。

“最多加個何家給你。”郗曇猜,何家爭奪江寧資源,大約是陳易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