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侯文吾來訪(2)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小鬼之所以難纏,是他身份低微,可以不顧顏面,有如潑婦。

侯文吾是朝廷官員,最在乎的就是顏面。

要是在別人家門前,他或許拂袖就走;要是在別人家門前,他或許會先派人打這門政一頓。

可他偏偏就是在程晉州家門前。

侯文吾活了26年,卻當了12年的官員,文官早期能拿到的榮譽幾乎拿了個通透,他這樣的身份,本應該是貴族們的座上客。

悔不該自討沒趣,侯文吾如此想著,從袖口中甩出一張300兩的飛票,親自遞給那門政道:“有什麽事情,讓你家主人來和我談,你且通稟便可。”

犀利而深邃的眼神,讓門政說不出話來。他畢竟是下人,看著侯文吾的長袍官靴天生害怕,低了一下頭又擡起來,再撞見侯文吾的目光,便什麽話也不敢說,向裏走去。

好在他仍舊記得將門關好。

侍墨就等在二門的位置,眼見門政趕回,立刻抓住他的手道:“讓你把人堵在門口,你怎麽回來了?”

門政不敢說實話,只道:“他是想要見三哥兒……”

“那是想見就能見的?”侍墨鼓起嘴道:“你現在就回去,給我把時間拖住了。”

“我們一起過去。”程晉州不知什麽時候從房門中走出來,微笑道:“你叫什麽?”

門政又驚又喜,低聲跪道:“小的是陳穩。”

“沉穩啊,好名字。記著,能拖多久是多久,能讓對方多生氣就多生氣,他有多生氣,我就有多高興,明白了嗎?”

陳穩猛點頭道:“奴才明白。”

有主子的一句話,他就不但心人家時候對付自己了。

程晉州滿意的揮揮手。他是鐵了心要讓侯文吾吃個閉門羹。不然的話,只要讓其進來探病,到時候不管程允安裝病或是有病,他怕是都能挑出話來說。

巡按是半個禦史,他不能風聞奏事,可探過病之後,卻能借機說話,生發開來。以文人們的筆法,怕是想要什麽效果都能做出來。

就程晉州自己來想,若是寫的看似沒病,實則讓人望而生疑,其目的恐怕就達到了。

門政得到了主子的再次肯定,自信滿滿的回到了工作崗位上,用生硬的語氣道:“路太遠,您的錢不夠。”

睜著眼睛說瞎話,侯文吾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這個,憤而道:“豎子!我今天斬你在這裏,你信也不信?”

陳穩得了程晉州的授意,此刻沉穩的搖著頭道:“小的不信。”

侯文吾氣結,手指著程家的大門,吼了起來:“程晉州,我乃皇上欽點的兩榜進士,豈能容你辱之,聖人之學……”

門政開始還擔心程晉州發怒,後來見裏面沒什麽反應,就放松下來,說著風涼話,打斷高聲呼叫的侯文吾道:“侯大人,您要是有聖旨的話,咱讓您進去也不是不行,要是沒有,您就得有錢……”

十字長街附近雖有官員的宅院,可比起程家的地位就差的遠了,除了家教不嚴的幾家人,都沒有人出來張望一下。

越是如此,侯文吾越是按捺不住,他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準備和程晉州或程允安說。卻從沒想到會被堵在門口進不去,而且是如此低級拙劣的手法。

侯文吾用帶著血絲的眼睛看了門政片刻,手指著下命令道:“抽他。不信抽死你也沒人。”

他帶了兩個仆人,四個轎夫,此刻有半數的人跑過來,揪住門政就拳打腳踢起來。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下人們不一定會讀書,可道理卻是全明白的,尤其是豪門貴族,平常的待遇越好,裏面的仆役們就越是離不開家族。

他們早就恨這個門政到牙癢癢了。

陳穩被揍的呲裏哇啦的叫,侯文吾負手而立,抿著薄薄的嘴唇看著程家的大門,等著它轟然打開的時候。

門內正中。程晉州仍舊不想放侯文吾進來,他想了片刻,道:“蒙大蒙二,你們出去把大猴子帶來的小猴子,都給我打一遍,不許死人,不許動侯文吾,其他隨便。”

朝廷自有朝廷的規矩,要是他把侯文吾打了,文官集團丟了面子,他和老爹再想做官卻是不可能了。

星術士們不願意做官,大抵是因為精力有限。他們將時間用在提高數理上,獲得的收益更高,而對程晉州來說,他不用在數理方面耗費多少功夫,騰出手來做個官兒,反而收益最高。

蒙大蒙二“是”了一聲,順著墻就跳了出去。

兩個人手提著尺許長的棍子,又將侯文吾的轎夫手下一通猛砸。巡官大人孤零零的站在門前,臉比破舊的朱門還要紅。

他要是將內心的情結用白話說出來,應該說:出離的憤怒了。

耳邊聽著下人的哀號,再看緊閉的大門,侯文吾強抑著心火,喊道:“程晉州,在下前來探病,尊父若是有病在身,當在家調養,若是能夠走動,就請與我一起面見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