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大牌(第2/3頁)

500名禦林軍走在德安的街道上,鮮亮的盔甲讓他們顯的猶如反光的玻璃人一樣。

政事堂參政加禮部尚書的李紹林,其位高權重更是引的無數人夾道歡迎,在禮教深入人心的時代,禮部最頂尖的位置,代表的可是“文曲星選拔委員會委員長”,端的是位高權重,平民想要看上一眼回去吹噓,沿途的商人們更是自發的設香爐祈求平安。便是金川省的巡撫衛大人,亦顧不得路途顛簸,急匆匆的趕來。

然而,程晉州連接待的動作都沒有。

他住在擴建後的縣衙裏,裏面亭台水榭,可以劃小船,可以釣魚,可以撈魚,可以找星術士研究學問,順便找星術士打牌下棋搓麻將,雖然看不到電視劇,周圍卻全是明星級別的小丫頭伺候,真人擦擦碰碰,自然都是可以的。

他甚至在縣衙組織了一只蹴鞠隊和一支馬球隊,兩者均是大夏的傳統節目,以往只在夏京等大地方,才有普通平民的隊伍,小程同學稍稍贊助一點,自然就成了德安的阿布紮莫維奇。

在17世紀的環境中生活一段時間,程大博士似乎也逐漸明白過來。無論是21世紀的富豪,或者是10世紀的富豪,最好玩的永遠都是人——娛樂的本質就是玩人,現代娛樂產業,不過是最大程度的開發了公共被玩的人而已。

在17世紀的現代人,照樣能玩的很開心。

娛樂掩蓋了程晉州本身的焦慮和不安,招待上官的工作,自然就全落在了縣丞大人身上。

徐龜年在他這輩子,除了做舉人想當官,參加大選時見到了高階官員,便再沒有見到一位三品以上的大員,從一品的禮部尚書,對他來說就像是曾祖父的兄弟的曾祖父那麽遙遠。

現在一下子要面見禮部尚書,甚至要長時間的留在他身邊,對徐龜年來說簡直是夢幻般的噩夢,清楚而又實在。

“天可憐見,我只是想要退休。”徐龜年已經不止一次的如此想了,卻根本沒有成功。

跟著李紹林一起來到紹南的,那些禮部和吏部的年輕有為的官員們,大約也從來沒見過正八品的接待官。作為中央官員中的核心存在,吏部和禮部的官員,不光是要兩榜進士,而且會試和殿試的成績還得優秀才行,二甲末尾或者同進士出身的,早早的就被打發到外地做縣令去了。每三年的幸運兒中的幸運兒,才有機會在翰林院中熬上三五年,再按部就班升到正六品進入各部,至於跟隨禮部尚書一起出巡的先生們,少說都是正五品甚至正四品的官員,高徐龜年整整12個台階,並且是後者永遠都攀不上去的。

尤其是號稱天朝第一衙門的吏部,裏面的六品主事就敢指著外地來晉見的四品大員的鼻子罵,如今在德安,正四品的吏部官員,前面領路的卻是不入流的衙役——按照縣城的等級劃分,30余名在吏部掛號的吏員是僅次於不入流的典史的高級衙役。那些正六品的來訪官員,出去就只有白員一類的臨時工招待了。

徐龜年帶著李紹林四處溜達,後面一串人裏,連拿草紙的官吏都比他級別高——其實就是級別一樣又如何,地方上的縣令見了吏部不入流的小吏,那都是要彎腰問好的。

然而,程晉州不說話,金州省和南陵也不好派員來接手招待的事情,整個“代表團”,便在一片和諧友好的氛圍中,享受著不對等的接待。

這一等,就是一個月。

李紹林知道星術士的大牌,知道劉匡星術士對他都沒什麽辦法,心中縱有脾氣亦發不出來,可時間拖的太久,卻也讓他承受不起。政事堂的職位有限,皇帝陛下縱使不填補新人進去,離開權力中心亦是很糟糕的事情,更別說長時間完不成工作,很容易被掛上無能的標簽。

不得已,挑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李紹林準備了重重的兩個金裸子,親自塞在徐龜年手上,道:“徐大人,無論如何,且讓李某先見程大人一面吧。北漢赳赳之軍,都被星術士大人擊潰,我等實在是神往。朝廷的嘉獎,不好耽擱太久。”

禮部尚書給正八品的縣丞送禮,這樣的事情在哪裏都沒聽過。

徐龜年捧著兩只金錠,嗓子塞的說不出話來。

那不是激動的,完全是嚇的。

他等了好半天,見沒有人沖進來大喝“拿下”之類的話語,方才不相信的捏捏自己的腿,然後在疼痛中道:“程大人每天都要研究星術的,實在是時間緊張……”

他一面說著,一面想要將金裸子遞回給李紹林。

大夏的官場上,除了皇帝陛下,誰敢收政事堂諸公的金裸子。

李紹林卻不是一點接的意思都沒有,他用溫暖的手,親切的合攏徐龜年捧著金裸子的手掌,讓他將金錠好好的握在手中,方才帶著和藹的笑聲道:“今天不是有馬球比賽嗎?李某年輕時候,亦是京城鼎鼎有名的馬球手呢,不知能否有幸參加一下,當然,賽中還要請徐大人再通傳稟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