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9章 左右逢源

從一個木碗看出‘革命軍’勢力擴張的,可不僅僅是朱誠琇一家。一直關注遼東局勢的馬可世馬公公也在為此憂慮。他為了替皇上分憂,想了個鼓動江湖好漢齊聚金州殺反賊的戲碼,甚至連白蓮教這個大禍害都給放了出來。

結果呢……

人家不但屁事沒有,還一口將白蓮教給吞下了。

白蓮教禍害大明朝兩百多年,手段陰狠,行跡詭異,歷來難以巡查。徐鴻儒盤踞山東幾十年,黨羽眾多,信徒無數,外人看來猶如陸地神仙。

可半個月前聽說白蓮教在山東巨野舉行‘西天大會’,數百骨幹匯聚,大有公開造反的意思。結果等著眾人濟濟一堂,地下如同雷火湧動,一口氣將聚會的莊子炸上了天。

數百骨幹傷亡過半,剩下的也暈頭暈腦,難以抵抗。這一下把好些作惡多端,橫行多年的白蓮老賊都給搞死。

後來聽聞消息,說是白蓮教首徐鴻儒在金州已經被擒拿。‘革命軍’少帥惱怒這夥邪教之人來自己地盤搗亂,特意封鎖消息派出精幹人員秘密潛入山東。隨船夾帶了好幾萬斤的炸藥,假冒徐鴻儒的命令把人員招來,直接把人就真的送上西天去了。

事情幹的如此漂亮,這擺明是有人出賣。前幾日果然又聽到消息,徐鴻儒座下女弟子範婉兒公開投靠了‘革命軍’,甚至已經嫁給了一名大賊酋做妾。人家現在發了狠要交投名狀,要求白蓮教內所有人等全數改換門庭,反抗者殺無赦。

這叛徒果然是比敵人還狠毒,做事做絕,一點情面都不留。

整個山東能跟範婉兒對抗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就連十幾萬信徒都歸了‘革命軍’。白蓮教在南北直隸,河南,山西都還有分部。不少白蓮宿老都痛罵範婉兒卑劣可恥,可他們愣是沒一個敢去山東報仇的。

馬公公聽到這事也是仰天長嘆啊!

誰能想到這好好的一場算計鬧出這個鬼樣子?徐鴻儒威名之盛,比馬可世還強。結果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馬公公甚至還要慶幸自己沒親自去金州,否則死的人裏只怕還得多他一個。

“馬公公,這事就這麽算了吧。”劉福成又到了天津拜會馬可世,開門見山地說道:“這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你看咱皇上對遼東戰事也就擔心那麽幾天,現在又不上朝了。朝中大佬也都各幹個的,就你個閹人最來勁。你可知自己在‘革命軍’那邊都已經掛上號了。”

嗯……?

馬公公這下真是怒了,尖著嗓子喝道:“姓劉的,你這是什麽意思?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忠君之事,這能有錯?”

“你看你急的。我也沒什麽意思。”劉福成懶散說道:“我已經把自己徒兒派去跟‘革命軍’少帥拉關系了,還送了個侍女給他。人家也看得起我,最近做的買賣挺有賺頭的。宮裏鄭貴妃對‘革命軍’送去的好幾件玩意很滿意,都說這少帥費心了。雖說這少帥對官紳夠狠。可我不去招惹他,人家也不來找我麻煩。今後拉清單算賬,大不了我再把徒兒送過去,說不定還能封個一官半職。可馬公公你就不一樣了,人家少帥可是記仇的,而且還是大仇不過夜的那種。徐鴻儒就是前車之鑒,說不定那天就把你……”

劉福成口中發出‘嘭’的擬音,手裏做個爆炸的手勢。馬公公在東廠位高權重,多年來沒人敢這麽威脅他了。他先怒後驚,就發現對手要來收拾他,他還真沒辦法應對——‘革命軍’有人在天津公開活動,背地裏滲透了多少,誰也說不清。

真要在天津也給馬可世來個地雷爆,他躲都沒處躲,指不定眼前這劉福成就會在背後捅刀子。他一張白臉皮繃的老緊,竟然無言以對了——你鼓動一群匪類去金州鬧事,就不許人家也偷偷來暗殺你?你底牌出盡,輪到人家動手了。

劉福成看著火候差不多,心裏暗笑:這馬公公平常陰狠可怖,竟然也有被形勢逼迫陷入困窘的一天。這真是乾坤倒轉了。

“劉某這裏倒是有一封信,是少帥特意派人送來給馬公公的。”

“什麽?!”

劉福成從袖底一封信放在桌面上,馬可世頓時瞪大了眼睛。

“姓劉的,你這是來做說客?”

“唉,你這話說的。人家少帥這是看得起你,覺著你還是個人還有點能耐。別人想要這封信都要不到呢。”

馬可世更是大怒,他朝京城方向高高拱手,肅容喝道:“馬某比不得你們這些路子多的。我是皇上的家奴,唯知忠君報國,報效皇上恩德。平日看在鄭貴妃面子上容讓你們一二,可要讓我投敵作亂,辦不到。”

嗤……劉福成冷笑了一聲。他將信朝前一推,“信,我是帶到了。看不看是你的事。人家少帥也不是非要你投效不可。只要花錢,這天津還有誰不給點通融?偏就你矯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