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4章 先聲奪人

1617年三月一日。

身負皇命來天津剿賊的薊遼總督薛三才以文官之身,頂盔披甲在校場點兵。他倒是比楊鎬簡練些,沒搞殺牛演武這些虛頭巴腦的花活。作為總督,他坐鎮天津不動,下令手下的保定總兵曹鳴雷為統兵大將,保定巡撫劉策兵佐之,數十員將官聽其號令。

宮內來的馬可世馬公公主動要求到軍前當個監軍,免得有殺良冒功,貪汙克扣,爭搶軍功等事發生。此舉引的眾將官紛紛側目,暗地裏大罵這閹人礙事。可馬公公毫不在意,他只想能打贏此戰,別無想法。

要讓官兵賣命,開戰前就得吃頓好的。天津富庶之地,倒也能供應得起大軍日常的夥食。尤其是周青峰殺官紳殺的人人驚怖自危,城裏願意出錢勞軍的富豪有的是。

也是托周青峰威逼的福,這次發銀子的文官發了善心,克扣的少些,士氣就高些。明軍開撥時吃飽喝足,走路都利索些。馬公公跟在軍中,暗自估量此次大軍進剿的勝算。

這幾十員將官的修為都不差,斬將奪旗不在話下。而且他們全都官威加身,實力還能提升一倍有余。唯一的缺憾就是將官大多目不識丁,掌握軍陣之術的就沒幾個了。就算有也頂多神魂一層,也只能帶著十個家丁沖鋒而已。

而交手好幾日,馬公公也收到不少線報。周氏反賊那邊人數其實不多,分散多股四下侵略,每股出擊不過百人左右,總兵力也就在兩千左右。不過其步騎火銃爆破,好幾個兵種都敢於野外作戰。其底層軍官不但膽子大,而且會軍陣之術的人頗多,這點不可小覷。

若說將官層面還能打個平手,那麽明軍在兵卒軍士上就完全不是‘革命軍’的對手。交手以來,明軍就有一個深刻體驗——周青峰手下的兵卒裝備極佳,非常難打,哪怕是女兵都極其悍勇。不客氣的說一句,真打起來基本以一當十。

天津衛所這幾天也不斷派人去刺探軍情,去的人少完全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去的人多也經常死傷慘重,被對手攆回來。總之就是從來沒占到過便宜。

馬公公也知道自家明軍將官歷來苛待士卒,這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短期內想要改變是不可能的。這事他也管不著。畢竟這年頭兵歸將屬,士兵根本沒有人身自由。他若是多嘴,那真是惹人厭惡。

一萬多人馬出擊,自然不能猬集一團的向前。由於海河就在天津入海,正好通向周青峰盤踞的大沽口,於是總兵曹鳴雷下令一半士卒乘船攜帶軍資進發,剩下一半沿著河岸保護船只向前推進。如此一天可以前進六十多裏,速度堪稱極快了。

馬公公在此間顯得極其活躍。他從東廠帶來不少修為較高的手下,一路為大軍充當前衛,驅趕‘京津方面軍’偵騎。好幾次還跟前來刺探的葉娜交過手,兇狠的大洋馬甚至還吃了點小虧,愣是打不過這閹人。

馬公公為此頗為得意,他手下被調來參戰的歐陽君就不樂意了。這位錦衣衛的紈絝子弟奉行‘安全第一’,對於上陣打仗這事是萬分抗拒。一直跟他搭夥的羅烈倒是積極主動,對歐陽君這等畏首畏尾的思想很是批判一番。

“歐陽兄,我們大軍一萬多人,還有諸多高手相助,此戰必勝無疑。你有什麽好怕的?”羅烈對歐陽君的消極態度極其不爽。因為後者每次出擊都仗著自己輕功好跑得遠遠的,對‘京津方面軍’的偵騎也從來不下殺手,頂多趕走了事,甚至故意放跑。

歐陽君倒是理直氣壯,“戰場上也要多交朋友,這叫給自己留條後路。得饒人處且饒人,萬一殺了人就有血債了,殺的越多人家越是恨你。若是名氣大了,說不定反賊就專門派人來收拾。萬一惹的人家周大帥親自來,你能對付?”

羅烈被這話堵的氣結,偏生拿對方沒辦法。他只能不服地說道:“若是能惹的對方大帥親自來對付,也是羅某功成名就之時。那時的羅某必定如曹總兵一般成了統兵大將,上可光宗耀祖,下可蔭庇後人,此生足以!”

歐陽君卻不屑說道;“我爹說了,老祖宗都死了,輪不到我去光耀。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也沒必要費那個勁。我把自己過好就行。”

“你……”羅烈對這厚臉皮沒點辦法,偏生兩人是一隊的,想分也分不開。

大軍早上出發,一路非常順利。由於天津人口多,又是漢人自己的地盤,周青峰也不去堅壁清野。曹總兵這支明軍沒吃什麽太大的苦,平平安安的抵達距離大沽口西面二十裏外一個小鎮——今日安營紮寨,明日就可一戰。

大軍行進,不會等到天黑才停下,還得留出些時間安營紮寨。一天的行軍,大家都累了。加上一路趕來也沒什麽阻礙,明軍上下都覺著己方人多勢眾,反賊必然是龜縮在大沽口不敢出來,就等著自己打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