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暴風港的水面（上）

暴風港的清晨，同樣霧氣濃重。

自海上湧來的潮濕水汽，帶著腥鮮的味道，彌漫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的每處空間。

艾勒·柯蒂斯——可能很多人已經忘了這個名字——讓我們回憶一下，花孔雀、11級吟遊詩人、被沈言用舞空盾捉住的潛行專家、劇院倒閉者、綠角灣四巨頭中的第五巨頭……他同樣討厭這種跟海魚一樣的味道。

柯蒂斯剛從一道院墻內跳出來，一邊狼狽的整理著衣服腰帶，一邊低聲咒罵這家宅邸女主人的老公，和早晨的霧氣。

這種帶著腥味的海霧滲透在衣服上，會讓他一整天都沒法會客——在暴風城，身份高貴的人從不在12點之前、霧氣被蒸幹之前出門——因為身上沒有魚腥味是他們與港區貧民的重要區別之一，他們討厭魚腥味兒。

然而把時間往前撥20年你會發現，現在高高在上的那群大商人當年和港區那些人其實沒有什麽區別。那時候的暴風港就是個臭漁港，和今天的味道一樣。如今暴風城和暴風港已經成了整個半島的財富與夢想之地，而巨額的財富也迅速的完成了階級的劃分與撕裂。

柯蒂斯才來暴風城一個多月，已經在貴族圈子……的夫人圈子混得風生水起，連帶著他也結識了不少貴族並順利的購買到一條雙桅帆船和物資。

除了像今天這種被堵在床上的狀況之外，貴族們並不反感有人跟他們的老婆攪在一起，肉體關系的混亂是貴族交際圈的一部分……柯蒂斯對著空氣咒罵唾棄的發泄一通，突然停下腳步，將視線轉向街對面。

那邊，有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在盯著他看。

“你在跟蹤我？”柯蒂斯走過去，不快的說到。

“當然！誰知道你會不會出賣我們？你整天跟那些人鬼混，別以為我不知道！”乞丐憤怒的說到，他原來還是個少年，卻有著狼一般的目光。

柯蒂斯很想不顧儀態的捂臉，“我這是在工作，工作懂嗎？這就是上層社會的工作方法，上他老婆！你以為我很快樂？我需要疏通關系，讓他們簽署文件，允許我們雇傭人手，允許我們拿到自己的船，允許我們出海……而不是我們自己把船開出去，從此被登記成海盜，一輩子不允許在暴風港停靠！你明白嗎？該死的，我記得你是我的學生！”

“你說的沒錯，老師。”少年咧開嘴一笑。

不是孤兒永遠不會理解家的涵義。這些剛剛擁有家，卻又不得不離開的孤兒，甚至比在綠角灣的那些孩子還要有歸屬感。離開鄉土的人比還生活在那兒的人更熱愛鄉土，從來都是如此。

“老師，我是來告訴你一個重要消息的……”少年麻利的將那身披著的臟衣服一卷，露出下邊店鋪夥計的穿著，跟在柯蒂斯身後半步說到。“有人在暴風港到處打聽賢者的消息，是一群精靈，我們是不是快點兒離開這裏？”

“沈……言？”柯蒂斯驚詫的說出這個有些拗口的名字。

“是！我親耳聽見，他們就是在找人問這個名字。”說話之時，少年緊緊盯著柯蒂斯臉上的表情，又露出那種像狼一樣的目光。仿佛花孔雀只要露出一絲猶豫，他便要暴起搏命似的！

“好了好了，你不要那個樣子……我是不可能出賣沈賢者的……你真是我的學生？”柯蒂斯苦笑。

作為滑不留手的老油條，他當然沒什麽節操可言。但他絕不會忘記離開前的那天晚上，沈言突然出現在他房間內的情景。從來不說一句狠話的閑者那天同樣一言不發，他只是用手指甲將柯蒂斯的匕首切成了一碟薄薄的生魚片。柯蒂斯發誓從那之後，他就再沒起過卷款逃走的念頭！

“我真是您學生，老師。”少年又變成了無害的愛笑少年，露出兩排白牙。

他還特意敞開口袋給柯蒂斯看，裏面裝著至少半把銅子兒和幾枚銀幣，走起路來嘩嘩響。“這是我在碼頭表演賺到的錢。‘手握王者之劍的人，必將統一半島，終結魔潮……’，他們真的特別喜歡聽這段歌詞。老師，那些人每天連飯都吃不飽，為什麽還那麽希望半島統一呢？”

聽見問題，柯蒂斯也一時間陷入沉思，“是啊，為什麽呢？”

回到住處，還不等柯蒂斯回去補個覺，就接連遇到兩撥不預約就直接登門拜訪的客人，偏偏他還無法拒絕！

第一波是兩個精靈，手持銀月女神的神徽就大搖大擺的闖了進來！

“半精靈艾勒·柯蒂斯，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請在女神的注視下誠實回答！”其中一個精靈拿著畫像問到，她看著柯蒂斯，就像在看著什麽肮臟的東西……很少有人知道，柯蒂斯擁有四分之一精靈血統，連他自己都忘記了，那知道今天會被人拿著神徽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