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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東西她們的頭腦已經意識到了,而身體卻還在排斥,他想。

雷托銳利的目光在她們的眼睛裏看到了謹慎的恭順,但她們邁著大步走在長條形大廳裏的樣子,顯然又對自己的宗教力量充滿自信。

讓雷托暗自好笑的是,貝尼·傑瑟裏特所擁有的力量僅限於他允許的範圍。對她們網開一面的理由很簡單。在他的帝國內,唯有聖母同他最相像——誠然,她們只擁有女性祖先的記憶,其本人囿於傳統儀式也必須是女性,但從某種程度上說,每一個聖母都是作為一個群體而存在的。

聖母按規矩,站定在距雷托的平台十步遠處。隨從們往左右兩邊散開。

雷托喜歡用他祖母傑西卡的嗓音和人格來接待這類使團。貝尼·傑瑟裏特對此早有心理準備,果然沒有猜錯。

“歡迎,姐妹們。”他說。嗓音平和而低沉,正是傑西卡那種克制的、暗帶一絲嘲弄的女聲——姐妹會聖殿存有她的錄音档案,時常播放以供研習。

就在說話的當口,雷托覺察到一股殺氣。聖母從來不愛聽他用這種方式打招呼,但這一次她們的反應隱含著不同以往的意味。莫尼奧同樣有所察覺。他擡起一根手指,侍衛們立刻縮小了對雷托的護衛圈。

安蒂克先開口:“陛下,今天早上我們看到了廣場上的那一出。這場鬧劇對您有什麽好處?”

這種對話基調正合你我的心意,他想。

雷托換回自己的聲音說:“你們暫時還討我喜歡。不願意?”

“陛下,”安蒂克說,“您這樣懲罰一位大使,我們感到很震驚。我們不明白這對您有什麽好處。”

“沒好處。他有犯上之罪。”

盧懷塞爾大聲說道:“這只會加深民眾的受壓迫感。”

“我在想為什麽很少有人認為貝尼·傑瑟裏特是壓迫者。”雷托問。

安蒂克對她的同伴說:“如果神帝有興趣告訴我們,他會說的。讓我們回到這次覲見的正題吧。”

雷托微微一笑。“二位可以往前靠一靠。隨從待在原地。”

聖母以她們特有的滑步悄然無聲地走入平台三步以內範圍,莫尼奧也隨之向右邁了兩步。

“她們就像不長腳似的!”莫尼奧曾經抱怨過。

回想起這句話的同時,雷托留意到莫尼奧仔細地盯著這兩個女人。她們泛著殺氣,但莫尼奧不敢阻攔她倆靠近。這是神帝的命令,不得違抗。

雷托將注意力轉向待在原地的貝尼·傑瑟裏特隨從。侍祭們身穿無兜帽的黑袍。雷托發現她們身上存在與違禁儀式有關的蛛絲馬跡——一個護身符、一件小飾品、一角彩色手帕(手帕經過精心折疊,可按心意露出更多顏色)。雷托知道,聖母之所以對此睜一眼閉一眼,是考慮到她們不能像以往那樣享用香料了。

默許違禁儀式是一種補償手段。

過去十年裏發生了重大變化。姐妹會出台了新的節流政策。

她們藏不住了,雷托心想。老而又老的秘密儀式依然存在。

那套古老的東西在貝尼·傑瑟裏特的記憶裏休眠了幾千年。

現在要冒頭了。我必須警告魚言士。

他把注意力轉回聖母。

“你們有什麽要求?”

“成為您是一種什麽感受?”盧懷塞爾問。

雷托眨了眨眼。這個唐突的問題讓他產生了興趣。她們已經有超過一代人沒敢這麽做了。嗯……為什麽不呢?

“有時候我的夢會中斷,轉到一些奇怪的地方。”他說,“如果說我的記憶宇宙是一張網,二位對此一定了解,那麽再想象一下我這張網的廣度,還有這些記憶和夢境會把我引向何方。”

“您所說的正是我們的強項。”安蒂克說,“我們為什麽不聯合起來呢?我們之間的相同點多於不同點。”

“我寧願同那些哀嘆香料財富今非昔比的沒落大家族聯合。”

安蒂克保持鎮定,但盧懷塞爾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雷托說:“我們提供的是共同體!”

“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制造沖突?”

安蒂克壯了壯膽。“據說有一種沖突基因是在單細胞中形成的,而且從來不會消亡。”

“有些東西永遠不可調和。”雷托表示同意。

“那我們姐妹會是怎麽維持共同體的?”盧懷塞爾問。

雷托的語氣變硬了。“你很清楚,共同體的秘密在於壓制異己。”

“合作能創造巨大的價值。”安蒂克說。

“對你們是這樣,對我不是。”

安蒂克有意嘆了口氣。“那麽,陛下,您能告訴我們關於您身體上的變化嗎?”

“您的侍臣應該掌握並記錄這類信息的。”盧懷塞爾說。

“以防我身上發生可怕的事?”雷托問。

“陛下!”安蒂克反對道,“我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