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殺人者,端木(下)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麽人。之前你是說你十年沒出過山,這裏又遠在千裏之遙。你對這裏的環境了如指掌,我浪蕩江湖二十年卻不如你知道的多,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我問你了麽?”

“沒有。”

“對啊,我不想知道你從哪來、到哪去、幹什麽、為什麽,你也別問我。”猴爺轉過頭對端木說:“我說了又怎麽樣?還是說你想我隨便找個理由?”

端木哈哈一笑:“你就說在山林裏野習慣了就好,你可是不會說話。”

“你覺得你有什麽資格讓我來騙你?”

“哇……如果我不知道你是個怪人,我一定已經動手了。”端木倒是一點都不見怪:“不過我知道你是個怪人,我應該抽自己一耳光。”

“要動手啊。”猴爺揚了揚下巴:“看看前頭那個。”

“哈哈,行,你贏了。”

前頭是誰?可不就是那個撅著屁股拔草的流蘇麽,雖然猴爺沒看到過這傻姑娘跟人動手,但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流蘇能耐了,雖然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多厲害,但現在他可是知道了,金穗劍仙好麽。就這,自己在流蘇手裏不管是劍術、體術、道術、符術、氣術就沒有能撐得過一回合的,最慘的是劍術基本上都是被秒殺,體術相對最好,至少能守上兩下,至於進攻……別想了,流蘇的身體本能不是開玩笑的,不過大腦的防守反擊最為致命。

等三個人來到馬賊營地外圍的山頭上,流蘇的舌頭都吃綠了,她坐在旁邊,手上拿著一堆花花綠綠的東西啃著,猴爺則指著遠處那個已然有小鎮規模的馬賊營地說道:“你能想象,這裏要是沒有門派支持,他們能發展的這麽大?”

“你動手還是我?”

“當然是你啊,我就是想看看琴魔一展身手的。”

端木指了指猴爺,留下一句滑頭後,就從山丘上淩空走了下去。

而此刻,這個馬賊寨裏的人並不知道自己的災難即將到來,他們放肆的喝酒、吃肉,那些被掠劫來的女人成為了他們賭資和發泄的工具。猴爺可以清楚的看到因為一碗酒被打翻,一個侍女被生生砍成了六七份。

“你不生氣啊?”猴爺轉過頭看著正在吃的流蘇:“你不是很善良的嗎?”

“啊?”流蘇轉過頭沖猴爺迷茫的眨眼:“我為什麽要對一群死人生氣?我跟你說,我只會生你的氣!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再氣我,我真會打人的。”

猴爺對流蘇的世界觀表示迷茫,但她說的似乎也沒什麽錯,根本不需要對死人生氣嘛。畢竟端木已經下去了,當琴聲響起、狼嘯出現時,這些人也就大概會和這山、這水、這土地融為一體了吧。

不管在任何一個時代,山賊、馬賊、土匪都是最可怕的一群人,物以類聚絕對不是吹牛逼的,水滸傳不過是在特定的社會環境下美化出來的一群山賊罷了。而世界上任何一處的土匪都可以說是毫無人性的,這是一群扭曲的人,因為他們自己長期掙紮在生死邊緣,就和那些士兵一樣,行為早已經不被社會規範、法律和道德所約束。所謂亡命之徒,不就是一群不珍惜自己生命更不珍惜他人生命的人嗎,這樣的人早就是野獸了。

當然,這個寨子的規模確實挺大,裏頭還有不少孩童,但絕少看見女人。猴爺大概能想到那些女人都去了哪裏,土匪可是不習慣帶著累贅的,而這些孩子大概就是他們為了自己族群所留下的後吧……

突然,寂靜的山谷中琴弦輕觸的聲音響了起來,起初就像是威風拂過草地,輕輕柔柔,不仔細聽根本就無法分辨。但很快,聲音變得洪亮了起來,叮叮當當的我聲音像是在瓷器瓶裏撞上了幾個玻璃珠,雖清脆但不刺耳。

隨著端木的琴聲響起,馬賊們的哨兵很快就發現了他的存在,三五個人提著刀舉著火把往外走,但沒走兩步,他們的刀突然像切開的豆腐一樣斷成兩截,他們錯愕的對視一眼,然後再低頭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也開始錯位。

痛苦的哀嚎響起,在寨子內部的馬賊反應非常迅速,一口大鐘響徹雲霄,可即使是渾厚的大鐘也無法遮蔽端木的琴聲。

寨子裏嘈雜的聲音響起,馬賊們開始聚集,然後在某個領導樣子的人的指揮下,揮舞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沖向了端木那一方。

但只見端木的琴音突然一變,一波一波的重音像是砍骨的肉斧剁在案板之上,而每次重音響起,就會有幾個人的身體像是生化危機裏被激光掃住的人那樣碎裂在地,而通常因為速度太快,他們並不會立刻死去,那垂死痛呼和嚎叫在一瞬間就變成了琴音的協奏曲。

狼,荒野上的狼嘯出現了。它們不知道是聞到了血腥味還是聽從了琴魔的召喚,數十個狼群從四面八方匯集過來,山坡上、平地上、河邊,一雙雙泛著幽光的眼睛亮了起來,那幾十頭毛色鋥亮體態異常健碩的大狼,像參拜首領一般聚攏在端木身邊,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個已經陷入慌亂的村寨,舔這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