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醫生(第2/3頁)

我很想介入“2D男”對哈珀所說的那些話或是所做的那些事之中,可我的手頭還有許多更加緊急的事情——照顧剩下的乘客。要知道,也許他們中的許多人都需要幫助或是接受治療。

“別喝了。”我沖“2D男”喊道,“我們可能會需要它們作為醫療用品。”在援救人員趕到之前,我們肯定會用光所有的抗菌劑,所以酒精對我們來說彌足珍貴。

“沒錯。它們現在就在滿足我的醫療需求。”

“我是認真的。別管那些了,趕緊下飛機。”

“2D男”戲劇性地一把抓過機載電話:“小酒瓶納粹,把你們的掌聲送給墜機機長。”他模仿著人群的呼喊聲,仰頭猛地咽了一口手中的酒,然後擦了擦嘴。“告訴你吧。”他的口齒已經有些含糊不清了,“我們折中一下好了。等我喝完,你就可以把這些瓶子全部拿走。”

我朝他走了過去。哈珀站在我們中間。一只堅定的手按住了我的肩膀,示意我停下。

是那位醫生。

“我檢查完了。”她說,“你需要過來看一下。”

醫生說話的語調裏包含著某種意味,讓我感到有些驚慌。我狠狠瞪了一眼“2D男”,和哈珀一起跟著醫生走開了。

醫生在一位穿著西服套裝的黑人中年男子所在的座位旁邊停下了腳步。這名男子正靠在艙壁上,紋絲不動,臉上布滿了已經幹涸的鮮血。

“這名男子死於頭部鈍力外傷。”醫生壓低了嗓門開口說道,“他猛地撞上了前方的座椅靠背和旁邊的艙壁。他的安全帶系得很緊,但商務艙的座椅間距不如頭等艙那麽大。飛機下落和墜毀時來回搖擺沖撞的動作對於那些體弱或者個高的乘客,或者說對於頭部可能撞向前方座位的任何人來說,都是致命的。他是3個意外死亡的人之一。”她朝著商務艙裏的7個仍舊坐在座位上的人示意了一下,“這裏還有4個人活著,但都不省人事。我對他們的情況不太樂觀。其中的一個我不太想挪動他,剩下3個也都摔得不輕,但如果他們能被送進醫院,應該不會有事。”

“好的。謝謝你,醫生。”

“我叫薩布麗娜。”

“我叫尼克·斯通。”我們握了握手。吉莉安和哈珀也做了自我介紹。

“我之所以想讓你來看一下……”薩布麗娜說,“是因為我們全都有可能遭受腦損傷。所有幸存者都必須把自己的血壓保持在正常範圍內。如果我們太過興奮或操勞過度,無症狀的腦損傷很有可能會導致中風或者腦溢血。”

“知道這個倒是很有好處。”老實說,我也不確定該如何處置這條新信息,甚至連眼下該做些什麽都不太肯定。這3個女人全都一臉期待地凝視著我,等待著。

我首先想到的是飛機的主體部分。如果商務艙的遭遇都如此不堪,我實在無法想象經濟艙會變成什麽樣子。畢竟那裏的座位更加緊湊,飛機斷裂和墜毀時所產生的沖擊力也一定更加致命。如果坐在機艙後半段的乘客中還有人生還,肯定需要更多的幫助。

“我們需要找到飛機剩余的部分。”

她們三人茫然地看著我。

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吉莉安的身上:“我們有沒有辦法和機艙後部的人取得聯系?”

她搖了搖頭,看上去一臉困惑:“電話已經壞了。”

對了,電話。“你的手機呢?你認不認識後面客艙裏的乘務員?知不知道他們的手機號碼?”

“有的,我有他們的號碼。”吉莉安拿出手機,按下了開機鍵,“沒有信號。”

我的手機也不走運。“也許是因為我們使用的是美國運營商?”

“我住在海德堡。”薩布麗娜說,“也許……不,我也沒有信號。”

“我的運營商是英國的EE。”哈珀說道。可她的手機也沒有信號。

“好吧。”我說,“我去找他們。”

“我和你一起去。”哈珀回答。

吉莉安也提出和我一同前往,但我們還是決定讓她留下照顧剩下的乘客,直到救援人員趕到。在哈珀搜集機上物資時,我注意到坐在商務艙裏的一個亞洲男子——很年輕,也許還不到30歲——正縮在一個屏幕還泛著亮光的筆記本電腦前。亮光在漆黑的客艙裏顯得格外耀眼。

“嘿。”

他擡起頭來,飛快地掃視了一下我的臉,然後繼續打字。

“你得下飛機了。”

“為什麽?”他連頭都懶得擡。

我壓低了嗓門,蹲下來直視著他的眼睛:“地面上更安全。盡管機艙看上去很穩固,但它其實是被樹杈支撐起來的,隨時都有可能崩塌,讓我們全都滾落下去。”我示意他看向身後那塊仍在間歇性閃著火光的破碎金屬片,“而且這裏還有著火的危險。我們也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