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重圍 12 采石場(第2/6頁)

“看來沒必要再問是誰贏了。”我說。

“派珀今晚負責布置陷阱,”佐伊說著,將匕首在褲子上蹭了蹭,“還要第一輪放哨。他已經連續輸了兩局。他的飛刀準頭全無,在你回來的時候沒扔中你算你走運。”

她將派珀的匕首遞還給他。我挨著莎莉和贊德坐到地上,觀看派珀和佐伊的第三局比賽。佐伊首先上場,站在他們劃在地面的線後面,派珀在空地另一側觀望。佐伊第一次將一只腳伸到線外去時,派珀嘲笑她作弊,但她矢口否認。第二次她又這麽幹了,派珀扔出一把飛刀,將她的鞋帶釘在地上,這樣一來,她就沒辦法把那只犯規的腳縮回去了。

“你再否認看看。”他微笑著對她說。她彎腰將匕首拔了出來,發現鞋帶斷了,不由得低聲咒罵。

“真是可惜,你對著靶子時怎麽沒有扔得這麽準。”她說著將匕首遞回給他。

派珀再次笑起來。佐伊老老實實站到線後面。

我也笑了。然而,就算我在觀看派珀和佐伊玩靶心遊戲,我的後脖子仍然發涼。她歡笑正暢,但我曾見過她割斷別人的喉嚨,任由他的屍體倒在塵土中。佐伊扔飛刀時派珀翻了翻白眼,但我曾聽他談起殺人,就像我說起給鴿子拔毛那麽若無其事。

看著派珀和佐伊,我無法忘記,就連他們的遊戲都跟刀鋒有關。

*

又走了一天之後,在午夜時分我們爬上一座大山頂峰,看到采石場就在下方。它是群山中的一道傷疤,鑿了約有半英裏長,白色的黏土在月光下十分明亮。起始的地方很淺,是一連串黏土礦坑和白堊土池,但到了中間部分就變成一道深溝,鑿刻得超過一百碼深。北邊是陡峭的懸崖,布滿紅色巖石,南邊整面山壁都已垮塌下來,巨石和樹木半埋在石礫堆裏,填滿了半個礦坑。一條保養完好的寬闊大道從西方一英裏處經過。采石場肯定已經廢棄幾十年了,底部長滿了樹木,山崩沒能殃及那裏。

依靠樹木和壕溝的遮蔽,我們沿著采石場入口往前緩慢推進了幾百碼遠,但再往前走肯定就會被發現了。東面散布著一兩個歐米茄棚屋,幾塊農田延伸到采石場東部邊緣,但農作物早就收割了,因此無法找到掩護。在采石場西邊,稀稀拉拉長著一些樹木,雖然不夠濃密,但也可以掩藏我們接近的行蹤。

我望了望采石場周圍險峻的峭壁,憂心忡忡地說道:“如果議會已經占領了這裏,那我們將會直接走進陷阱裏。”

“如果議會已經占領了這裏,我懷疑他們是否還會在監視崗留下歐米茄警衛,”佐伊輕聲說道,“你看。”

她指向西邊。派珀已在我之前先看到了,在樹木逐漸消失的地方,有個人影高高坐在一棵橡樹上。這名警衛盯著通往西方的大路,但當他偶爾回頭掃視兩邊的樹木時,我能看到他的輪廓。他是個侏儒,肩膀上掛著一張弓。

“是克裏斯賓,”派珀說道,“他不會是唯一的警衛。其他人在哪兒?”

“我還沒見到他們,”佐伊說,“不過我想,收割已經過去幾個月了,那堆幹草不應該還在那兒。”她指了指采石場東邊農田裏的一小垛幹草,“我敢打賭,在那下面有一個監視哨。在那裏能看到整個東邊的風吹草動。”

“我訓練出來的警衛可不能偷懶,”派珀說道,“不然他們肯定早就發現我們了。”

“小心說話,”莎莉對他說,“是西蒙的警衛,不再是你的了。”

“我應該不會忘記這一點。”派珀說道。但他已經往橡樹走去,躡手躡腳但動作迅速。我們跟著他,從一棵樹後躲到另一棵樹後。來到那棵高大的橡樹四十英尺以內距離時,他不再隱蔽,大踏步走上前去。

“克裏斯賓,”他沖著上面大喊,“發信號告訴西蒙,有人來看他了。”

這名警衛雖然很意外,但卻掩飾得很好。他迅速轉身,將一支箭搭在弓弦上。

“站在那別動。”他大喊道。在我們站立的地方望上去,他的臉被弓一分為二,一只眼睛緊眯著。

派珀沖他揮揮手,然後轉身背對橡樹,朝采石場入口走去。

“站著別動!”警衛再次喊道。他把箭往後拉了拉,弓弦輕輕顫動起來。“你不再是管事的了。”

“如果我還管事的話,”派珀回應道,“你會因為沒能及早發現我們而被施以鞭刑。”

佐伊已經趕上派珀,他們兩個步伐一致,大步走向采石場。佐伊邊走邊回頭對警衛說:“還有,告訴你那個藏在幹草垛的朋友,下次選個沒那麽容易燒著的地方。如果我是議會士兵,只要一支箭和幾根火柴,他現在已經被燒熟了。”

克裏斯賓迅速行動起來。我的身體不由得緊緊繃住,為長箭呼嘯而出做好了準備。自從自由島遭到攻擊之後,弓箭呼嘯聲一直在我夢裏駐留不去。但克裏斯賓卻將弓扔在一旁,雙手放到唇邊,重復吹出三聲長長的低音口哨,大概是學橫斑林鸮的叫聲。采石場下方傳出口哨聲作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