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幻想者的序曲(第3/4頁)

安東尼不愧是心理學家,知道對鄭融這種人套近乎效果不好,便直接切入話題。

鄭融在安東尼的觀察下,淡淡答:“是的,但不確定,這個推論,源自於萊妮在始皇陵裏說過的一段話。”

鄭融本想告訴安東尼,說完後便讓他滾蛋,孰料安東尼忙擺手說:“不不,我毫無保留地相信你,但軍方要求我旁聽,你懂的。”

鄭融微覺詫異,安東尼又改用中文,笑道:“您不確定您的推論,可以不用朝我解釋,而且您也沒有這個義務,我有榮幸請兩位吃個午飯嗎?說到萊妮,我們從前是同一位教授帶的研究生,我倒是對她比較了解。”

鄭融稍一沉吟,詢問的目光望向項羽,項羽道:“可以,不過我們要先去買一點東西。”

鄭融幾乎沒有錢了,他的科研資金都以黃金等硬通貨形式存在北愛爾蘭,現在身無分文。

項羽當兵得到了一筆不菲的補貼,便帶著鄭融去買東西。

新的一年的第一天。

“新年快樂!”出入內環生活區的學者朝鄭融摘帽問侯

鄭融認得那老婦人,她是一名宗教學與哲學家,他朝她禮貌地說:“新年快樂,老師身體情況如何?”

“噢有點糟糕。”那老婦人答道:“但他昨晚上還是堅持到最後了,可惜我們沒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結論。”

鄭融理解地回答:“科學研究是個曲折前進的過程。”

老婦人慈祥地微笑道:“馬克思說,一切事物的發展規律都是如此,我們會得到勝利的,孩子。”

局勢比起數月前更嚴峻,超市幾乎全部關門倒閉,軍方實行物資配給——必須先供應學者與軍人所需。

唯一有貨物流行的,便只有內環區偏僻角落的黑市。那是軍方默許的,他們以物易物,恢復原始的商品交流。

項羽從口袋內掏出一些東西,在集市入口估價。幾小盒防凍傷的油膏,一小匣子彈,一塊太陽能萬用電子蓄光板,它能接在許多家用電器上,實現能量轉移。

安東尼笑道:“Rain先生,我還有一些籌碼,可以支援你們……”

項羽擺手道:“不用,我養得起他。”

三人行進黑市,市集十分吵嚷,商人們與顧客爭得臉紅脖子粗,項羽去買咖啡。

“關於萊妮。”安東尼說:“我們以前是同班,對李應的事情我只能說……那很遺憾。”

鄭融道:“沒關系,我很奇怪她為什麽會自殺,我看不出她的愛有多深。”

安東尼作了個手勢:“你知道麽?在心理學上,有一種疾病叫……”

“癔症。”鄭融打斷道:“但她沒有顯示出任何歇斯底裏的情況,也不會受到絲毫暗示而激動。”

安東尼認真道:“她確實有輕微的癔症,喜歡把她想象的當成實際情況告訴我們,當時李應的格鬥賽轟動了整個印度洋軍事基地,我記得很清楚,某一天她非常激動,回來告訴我們,李應接受了她的表白……”

鄭融無可奈何道:“他們都已經死了。”

安東尼道:“確實是這樣,但她分不清楚幻想和現實。”

鄭融明白了,他安靜地看著市集的角落,打招呼道:“嗨!”

約瑟夫牽著林思煙的手,在集市上買東西,林思煙挺著大肚子,估計預產期快到了。

約瑟夫吹了聲口哨,遙遙喊道:“歐歐歐!”

鄭融示意他別過來,站在那裏,以免人多擠著林思煙。

安東尼伸出手,如願以償地搭上了鄭融的肩膀,鄭融稍微對安東尼不那麽排斥了。

心理學家總是很聰明,他們知道什麽時候該說話,什麽時候該留給對方思考。他們的肢體語言也總是帶著目的,連續兩次的嘗試,當他的手碰到鄭融肩膀的時候,鄭融已經打消了對他的敵意。

鄭融等候項羽,許久後開口道:“你的意思是說,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在她的思想中,有另一個李應,她為這個精神中的人而活著。難怪,我一直想不通,李應從來沒有回應過她的追求,她到底從哪兒來的勇氣?”

安東尼說:“雖然很遺憾,但看上去是的。這是人格自我封閉的一種現象。”

鄭融說:“那又怎樣解釋她的犧牲?如果李應還活在她的心裏,她大可以不必死的。”

安東尼喃喃道:“這就是我想朝您詢問的細節,我猜測在你們探險的某個時間點中,李應再出現的時候,萊妮思想中的他,與現實裏的他,發生了某個程度的重合。”

鄭融馬上回想起那一夜,走進萊妮的房間時,看到的是項羽與金樸愛。

萊妮和李應聊過,應該就是那個時候。鄭融在心裏說。

安東尼又說:“這只是其中一個可能,我覺得她或許知道了一些你不知道的內情,比方說埋在體內的炸彈,這在她分不清楚幻想與現實的情況下,對她的震撼是極其巨大的,很有可能導致他死時,負疚感驅使她做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