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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和其他許多活動一樣,投資者往往希望避開風險,盡可能地排除不確定因素。人們通常希望遇到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資本投資往往遵循這個原則。很少人有明白這個原則存在巨大的弊端,即這種觀念嚴重限制了萬事萬物變化的可能,進而削弱了人類隨機應變的能力。我們的宇宙變化莫測,我們倘若沒有強大的應變能力,一次天翻地覆,或許便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伊克斯人評估》,藏於貝尼·傑瑟裏特档案部

第二天早晨,什阿娜在祭司的住處醒了過來,她看到床邊圍滿了身穿白色長袍的人。

全都是祭司!

“她醒了。”一個女祭司說。

什阿娜驚恐萬分,她緊緊地抓著被子貼緊下巴,惶恐地看著這些焦急的面孔。他們準備再像昨天那樣,把她扔到沙漠裏嗎?這個八歲的孩子筋疲力盡地睡了一晚上。她長了這麽大,從來沒有睡過這麽柔軟的床,沒蓋過這麽幹凈的被子,但是她明白,這些祭司做什麽事情都有可能另有所圖,絕對不能相信他們!

“您睡得好嗎?”問話的是剛才說話的那位祭司。這個女人年紀較大,頭發斑白,頭上戴著白底紫邊的大兜帽,一雙眼睛飽經滄桑,雖然淚汪汪的,但是非常敏銳,透著淡藍色。她的鼻子小巧,略向上翻,嘴巴窄小,下巴突出。

“您可以說句話嗎?”這個女人繼續說道,“我叫卡尼亞,是夜間伺候您的祭司。還記得嗎?是我把您抱上了床。”

這個人的語氣至少聽著比較令人安心。什阿娜坐了起來,好好地觀察了這些人一番。他們竟然害怕她!長年住在沙漠裏的孩子能夠聞出來那些費洛蒙,對於什阿娜而言,那種氣味等同於恐懼。

她說:“你們以為自己可以傷到我,你們為什麽要傷害我?”

床邊的人驚慌失措,面面相覷。

恐懼在什阿娜的內心消散了,她感覺自己和昨天不一樣了,昨天沙漠裏的考驗改變了一些事情。她想起那個年長的女祭司昨天是多麽卑躬屈膝……卡尼亞?她昨天晚上幾乎一直都是跪在地上。任何一個人,下定赴死的決心之後,倘若大難不死,其內心都會產生一架新的情感的天平,恐懼只是一時的心理狀態,什阿娜終將明白這個道理。現在,她眼前的新局面頗為耐人尋味。

卡尼亞戰戰兢兢地答道:“聖童,我們真的並無惡意。”

什阿娜整理了一下腿上的被子:“我叫什阿娜。”這是沙漠裏的禮儀,畢竟卡尼亞已經說了她自己的名字,“這些人是誰?”

“您如果不想看到這些人,我可以讓他們立刻離開……什阿娜。”卡尼亞左邊的女人滿臉通紅,穿著和她相似的長袍,卡尼亞看了看她說,“當然,艾爾霍薩不能走,她是您白天的侍從。”

艾爾霍薩起身行了一個禮。

什阿娜擡起了頭,看到一張豐滿的臉,五官水潤、凸出,金黃蓬松的頭發好像光暈一般。什阿娜突然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那些男祭司身上。他們睡眼惺忪地注視著她,一些人誠惶誠恐,但又將信將疑,恐懼的氣息非常濃重。

都是祭司!

“我不想看到他們。”什阿娜向那些男祭司擺了擺手,“他們是哈拉姆!”這種稱呼非常粗鄙,指代最為邪惡的事物。

男祭司聞聲大驚失色。

“退下!”卡尼亞下達了命令,她的臉上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什阿娜沒有將卡尼亞視為歹毒之人,但是她說的哈拉姆顯然包括那些男祭司!他們必然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神才派來了一個兒童祭司懲罰他們。卡尼亞覺得那些男人幹得出這種事情,他們一向對她呼來喚去,很少會尊重她的身份。

那些男祭司鞠著躬,退出了什阿娜的房間,惶惶如喪家之犬。其中有一位擅長演說的黑人歷史學家,名叫德羅曼德,他思維活躍,思考問題常常像食腐鳥類啄食肉塊一樣。房門關上之後,德羅曼德告訴還在哆嗦的同伴,“什阿娜”這個名字是古名“賽歐娜”的現代形式。

“大家都知道賽歐娜的歷史地位。”他說,“她曾經協助夏胡魯由人類的形態轉變為分裂之神。”

斯蒂羅斯疑惑地看著德羅曼德,這位老者滿臉皺紋,嘴唇發紫,瞳孔明亮,呈淺藍綠色。“這就怪了。”斯蒂羅斯說道,“《口述史》說賽歐娜是他由一變多的重要原因。什阿娜,你難道覺得……”

“哈迪·貝諾托翻譯的神的聖諭,你們忘了嗎?”另一個祭司突然說道,“夏胡魯曾多次提到賽歐娜。”

斯蒂羅斯說:“但是,並非每次都帶善意。別忘了她全名叫什麽——賽歐娜·伊本·福阿德·阿爾賽伊法·厄崔迪。”

“厄崔迪。”又一名祭司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