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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有人在貝尼·特萊拉的核心星球之外見過特萊拉人的女性(變臉者模擬的特萊拉女性無法交配,本次分析不作探討),女性特萊拉人之所以與外界隔絕,是因為特萊拉人不想讓她們落入我們的手中,這個事實非常有價值。特萊拉的尊主肯定將他們極其重要的機要秘密也藏在了女性的卵子之中,這是我們最基本的推論。

——貝尼·傑瑟裏特分析報告,档案編號:XOXTM99……041

“我們最終還是見面了。”塔拉紮說。

她坐在特路易斯·瓦夫的對面,兩人的椅子相距兩米,中間什麽都沒有。姐妹會的分析人員已經確認,這個男人就是特萊拉的尊主之主。這麽瘦小的身軀,怎麽會有那麽大的本事?她提醒自己:對此人切不可以貌相取。

“即便如此,有些人也依然會覺得我們不可能見面。”瓦夫說道。

塔拉紮注意到他的聲音不大而且尖聲尖氣,這一點也與一般的大人物不同。

兩人坐在宇航公會中立的無艦上,艦體外側附有貝尼·傑瑟裏特和特萊拉人的多個監控飛船,好像啄食腐肉的飛禽趴在一具死屍上。(宇航公會此前一直戰戰兢兢,迫切希望平息貝尼·傑瑟裏特的怒火。他們明白,“你們將為此付出代價”,他們曾經便因惹惱姐妹會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兩人所在的這間艙室面積不大,整體呈橢圓形,墻面采用了傳統的鍍銅工藝,而且“無法監聽監視”,不過塔拉紮絲毫不相信這樣的說法。此外,宇航公會和特萊拉人之間通過美瑯脂建立了多種聯系,她認為這些關系目前依舊存在,而且完好無損。

瓦夫對塔拉紮不抱有任何幻想,這個女人遠比任何一位尊母都要危險。如果他殺了塔拉紮,貝尼·傑瑟裏特仍將出現一個同樣危險的大聖母,而且將會獲得眼前這位大聖母掌握的所有重要信息。

“我們發現您的新變臉者非常有意思。”塔拉紮說道。

瓦夫苦笑了一下。尊母損失了一艘無艦,尚且沒有責怪特萊拉人,這些聖母,確實比尊母危險多了。

塔拉紮的右邊有一張矮幾,上面放著一個雙面數碼立鐘,擺放的位置剛好讓兩人都能看到鐘上的時間。塔拉紮瞥了一眼那鐘,瓦夫那一面已經與他的生物鐘同步。她看到兩面的時間均已是下午過去一半的時候,兩人的生物鐘只差不到十秒。這次談判安排非常周到,即便是兩把椅子的朝向和之間的距離,雙方事先也已提出了明確的要求。

艙內只有他們兩人,橢圓的空間長約六米,寬約三米。兩把木質躺椅完全相同,均采用榫卯拼接,包覆橘色布料,沒有一丁點的金屬或其他異類材料。除了椅子,這間房間只有那張邊桌和桌上的立鐘。邊桌的三條木質桌腿細而長,桌面是一塊纖薄的黑色合成玻璃。兩位當事人均由安檢人員使用探測器進行了細致的檢查,每人還配有三名貼身護衛,在艦艙唯一的艙門外守候。塔拉紮覺得特萊拉人不會再運用變臉者調包的伎倆,況且現在是這樣的形勢!

“你們將為此付出代價。”

特萊拉人相當清楚自己不占上風,加之他們現已知道新的變臉者也無法逃過聖母的法眼,故而更加謹慎。

瓦夫清了一下嗓子,說道:“我們估計不可能達成共識。”

“那你來是為了什麽?”

“你們拉科斯上的主堡給我們發了一條詭異的信息,我想請您解釋一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我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閣下,這裏只有你我兩人,就不必裝瘋賣傻了,有些事情不可避免,我們都心知肚明。”

“怎麽個旁敲側擊?”

“貝尼·特萊拉的女人從來都沒有參加過我們的交配計劃。”她心中暗想:也給他點顏色瞧瞧!沒有特萊拉女人的其他記憶,嚴重有礙貝尼·傑瑟裏特開展調查,這件事情瓦夫可能也知道。

瓦夫橫眉怒目:“您肯定不會以為我願意拿——”他說了一半,然後搖搖頭,收住了,“我真的不敢相信這就是你們所說的代價。”

塔拉紮沒有作聲,瓦夫繼續說道:“拉科斯神廟的那次襲擊行動,是現場那群蠢貨擅自行動,他們已經受到懲罰,和其他人沒有關系。”

三號棄兵開局,塔拉紮就知道他會下這一步棋。

在此之前,她聽取了無數次未能盡如人意的分析簡報。姐妹會撰寫了海量分析報告,可是她們對這位特萊拉尊主,這個特路易斯·瓦夫卻知之甚少。她們通過推演得出了幾個極其重要的預測結果,前提是她們掌握的相關數據屬實。一些信息相當耐人尋味,然而問題在於其中的部分信息來源並不可靠。不過,有一個關鍵的信息不會有錯——坐在她對面的這個小個子危險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