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3章 人生如戲

夕陽西下，徐徐微風中，直升機緩緩降落，旋翼由快到慢漸漸停止。

一把扯開艙門，全副武裝的葉涵跳下直升機，天邊的彩霞映在他的身上，為他披上一層金色的光輝。

葉涵目光一掃，馬上看到等在附近的白曉婷和肖源。

肖源已經脫掉了動力裝甲，左手纏著厚厚的紗布，第一時間跑到葉涵面前。

葉涵摘下頭盔問道：“你的手怎麽樣？”

肖源擡手晃了晃：“沒事，挫傷而已，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恢復過來。”

“其他人的情況怎麽樣？”

肖源的聲音立刻低沉了許多：“黃思凈和馬曉平犧牲，趙光文重傷。”

“醫生怎麽說？”

“臟器破裂加內出血，情況不算嚴重，可能留下後遺症，能不能繼續留在學院必須看恢復情況。”肖源說。

葉涵幽幽長嘆：“留隊的事我盡量爭取。”

真正的軍人視榮譽勝過一切，以葉涵對趙光文的了解，就算不問趙光文的意見，也知道趙光文會如何選擇。

能被軍方選入動裝院，足以說明趙光文的立場。

肖源聞言一怔：“隊長，上面不會這麽絕情吧？”

“關鍵還得看趙光文的恢復情況，如果他的身體情況不適合繼續使用動力裝甲，那誰也幫不了他，實在不行，就退下來當個教員吧。”

肖源嘆了口氣：“那回程怎麽安排？”

“跟院裏聯系一下，看院裏的安排，最好是等趙光文的情況穩定之後一起回去。”

“明白了，我現在就去。”肖源轉身的同時喊道，“劉斌，過來幫忙。”

劉斌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趕緊答應一聲：“來了來了！”一邊答應一邊快步追到肖源身邊，將葉涵留給一直沉默不語的白曉婷。

白曉婷欲言又止，葉涵勉強扯扯嘴角：“等我一會。”說罷鉆進二號車，重新出現在白曉婷面前時，已經脫掉裝甲換上了一身軍裝。

白曉婷走到葉涵面前，擡頭看著葉涵的眼睛不說話，距離近得呼吸可聞。

葉涵一語不發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白曉婷，眼底閃爍著掙紮的光。

白曉婷輕聲道：“我要走了，你不想說點什麽嗎？”

“你想讓我說什麽呢？”葉涵目不轉睛地正視白曉婷的眼睛，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今天的事你都看見了，一次任務兩死兩傷，也許明天死的那個人就是我……你還想堅持嗎？”

白曉婷臉色一變：“我不知道，我心裏很亂。”

葉涵決定再下一劑猛藥：“你好像對軍嫂這個身份特別執著，但是你知道軍嫂意味著什麽嗎？”

“知道……”

“你不知道。”葉涵平靜地打斷，“這個年代已經不流行講犧牲講奉獻，可是當兵的哪個不犧牲，哪個不奉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回家的時間屈指可數，家裏老人孩子全靠妻子一個人，風裏來雨裏去，逛街沒人陪，病了沒人管，天天獨守空房，連懷孕都得自己挺著……”

“我知道。”白曉婷目光清澈，“但是我不知道你的部隊這麽危險。”

“當兵哪有不危險的？”葉涵故作灑脫地笑笑，“我雖然沒有女朋友，但是我知道女朋友必須花時間陪，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而我的職業不允許我這樣做……”

說到這裏，葉涵話裏的顫抖已經無法掩飾，他頓了頓，穩定一下情緒才重新露出笑容：“曉婷，當兵的不是好選擇，聽我的勸，回去吧，找個能一直陪在你身邊的男朋友，一起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再生幾個孩子，一起慢慢變老……”他越說心裏越是難受，講到後面已經沒法再繼續。

他是個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心理承受力遠比普通人強悍得多，可他的心情在這個時候，並不比一個情竇初開的孩子強到哪兒去。

“別說了，我不想聽。”白曉婷倔強地扭開視線，“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她高聳的胸快速起伏，俏麗的臉頰也染上了幾許嫣紅，顯是心裏極度的不平靜。

葉涵苦笑：“我從來沒討厭過你，只是不想你一時沖動做出不理智的決定，決定權一直都在你手裏。”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趁兩人糾葛未深斬斷情緣，對雙方的傷害都很小。若等將來情根深重再鬧分手，情況就沒這麽簡單了。

白曉婷忽然展顏一笑，慢慢地抱住葉涵的腰，將臉深深地埋在葉涵的胸前。

葉涵背後的肌肉一僵，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反過來抱住白曉婷，從此兩個人的關系就算定下來了，可是這樣做真的合適嗎？

葉涵心中劇烈地掙紮，表情更是變了又變，緊繃的肌肉在不知不覺間軟化，一雙大手最終按住白曉婷的肩膀：“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白曉婷悶聲悶氣地說道：“我當然知道！”說完擡起頭來，鼓著臉頰嗔怒道，“你真是塊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