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第2/2頁)

“底稿記錄在硬盤上。”唐躍出了個主意,“再把它們以電磁波的形式發送出去,編碼成數字,再加上一個羅塞塔石碑那樣的自解譯系統,怎麽樣?”

“但是電池波也會隨著距離的延長而衰減。”

“你不是說信息本身不滅麽?”唐躍說,“從我們有了這個想法的那一刻起,從我們開始動筆的那一刻起,從我們把信息發送出去的那一刻起,我們所記述的歷史就已經牢牢地鐫刻在了宇宙這張巨大的硬盤上,對麽?”

老貓點點頭。

“所以我們不在乎衰減。”唐躍在老貓身邊坐下來,與麥冬對視一眼,“我們要的只是記錄,以一個人的身份,以一個人的眼光,站在一個人類的角度,去看待地球以及人類文明。”

老貓靠在椅子上,沉思了很長時間。

最後它點點頭,兩手一攤,“行吧。”

公元2053年1月6日,地球消失後的第一百七十九日,宇宙中僅存的最後兩個人類開始回顧與記錄地球以及人類文明的歷史。

唐躍坐在桌子前,準備好了紙筆,他決定動筆寫一個序章。

火星上的陽光透過舷窗。

昆侖站內很寂靜。

筆尖落在紙面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當我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正身處在距離家園一億公裏之外的星球上,這裏的太陽稍小一些。又是一個晴天,但隨著季節的變化,大氣的潮汐運動將再次刮起大風。

我大概是人類歷史上少有的,能完全超脫出地域、民族、國家,乃至種族來看待人類本身的人,用某只貓的話來說,這是守望者。

我和ISS上的宇航員們不同,在他們眼中地球是蔚藍的巨大家園,我與阿波羅號上的宇航員們不同,在他們眼中地球是脆弱的美麗彈珠,當我站在荒原上,地球對我而言僅僅只是一個發光的小點,我第一次因為宇宙的廣闊而震撼,因為和地球那樣同樣發光的小點在我眼中還有成千上萬個。

我是宇宙中最後的人類。

這大概賦予了我某種等同於上帝的權力,我能將某些人某些事徹底蓋棺定論,從今往後都不再有翻案的機會。

我希望我能做到客觀公正,至少是我心中的客觀公正,畢竟在這個無人的星球上並沒有一根衡量的標尺。

對宇宙而言,客觀公正大概是無所謂的,但對於人類來說,客觀公正是一種道德,這種道德與星空一樣偉大。

一個人認清歷史只要一瞬間。

而歷史認清一個人則要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