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移峨眉山填東海,搖落星辰反掌間

修道人鬥法本是尋常之事,昔年五台山與峨眉的許多糾紛,便是在混元祖師與妙一真人的一場鬥劍之中塵埃落定,雖然峨眉在此事之上做的不幹不凈,但此次乙休與陳昂鬥法,他們終究抱著一絲息事寧人的態度,幾個老和尚商量來商量去,總不過是不溫不火的坐禪、比試之類。

莫說是陳昂,便是性子火爆的神陀乙休也斷然不肯如此。

乙休聽了半天,聞得幾位神僧如此打算,也是老大不願地說道:“何必如此麻煩。若要我說,修道人道途不同,要麽鬥劍一場分個高下,我駝子托大,比他修道早個兩三百年,聽聞這位陳道友有一陣,威震四海,敢於峨眉兩儀微塵大陣論一個高地。”

“曾敗那老魔冥河血河大陣,將他逐出海外……這般好大口氣,駝子我雖是微末技藝,卻也想見識一番!此番鬥法,不如便已破陣為勝,請陳道友為我立下一陣,若是駝子我走得出來,便是我贏了。若是我走不出來,便任憑你處置!”

他此話一出口,便引得妙一真人,峨眉三仙臉色大變,苦行頭陀是見識過南海之上陳昂九曲黃河陣出手的場面的,端是氣象萬千,翻天覆地,無論苦行頭陀如何高估神陀乙休的道行法力,卻也不敢斷言他能從那般陣法中脫身而出!

他雖然對陳昂觀感不差,但到底親疏有別,大方真人與峨眉多年相交,自然不肯見他自尋死路,連忙開口組織道:“大方真人萬萬不可……”

“苦行大師且莫阻止!”大方真人乙休打斷道:“駝子不是妄自尊大之人,若是連陳道友的一陣都破不了,先前那番,不過自取其辱罷了!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駝子看不過他這等行徑,自然要一較高下一番。空口白牙,憑甚說服於人?”

聽到乙休這般斷言,陳昂到聽出他一分旁門的脾氣,大抵愈是旁門中人,愈是對修道人‘道在劍下’的道理愈發明了,旁門中人不似正道玄門還有一層臉面,一個個脾氣古怪,倒有一分強者為尊的作風,乙休自己便不是什麽愛講道理之輩。

原著之中,紫雲宮宮之劫過後,易家兄弟因為好勇鬥狠,打上銅椰島,被天癡上人所擒,天癡上人還講幾分道理,對他們將前後因果說清,先說門下弟子擅赴紫雲宮妖女之會,違背門規,打了百鞭懲戒,後說這兩人不依不饒,追殺百裏,打上銅椰島,摧折仙木七十余棵,不分青紅皂白,傷人毀島,欲殺他門下弟子之過。

便要同樣鞭打易家兄弟數十鞭!

此事本就是天癡上人占著道理,易家兄弟懲強鬥狠,不知好歹,執法也算公平得當,偏偏乙休因為一己之好惡,持道法燒了人家的磁峰,將易家兄弟槍出。更是口口聲聲讓天癡上人明年去找他了解因果,結果鬧出了銅椰島千古太火之災這般好大的亂子,幾乎造孽無窮。

此輩中人大抵順著自己的好惡行事,並不十分的講道理,只求憑著一身法力念頭通達,逍遙自在,這般易家兄妹的舊事,妙一真人等人雖然心中也有好惡評價,但並不因此左看了陳昂,依舊秉持正道來接待,只有乙休這等脾氣,才要做過一場,論個高下。

正因為陳昂貫是知道乙休此輩的脾氣,所以並不懊惱,大家各有親疏遠近,乙休也沒有把陳昂的利益至於自己至交易周真人之上的道理,若是他不為易家考慮,那才十分奇怪。

而陳昂本身也大抵是乙休這樣的人,以‘我’為中心,追求逍遙自在,並沒有將天下公義,正道道理至於自己利益之上的想法。所以兩人的想法,反而比妙一真人和一幹高僧的籌劃更為合拍,只聽陳昂笑道:“大方真人所言雖然看低的陳某,但道理無錯……”

陳昂微微一笑,伸出五指,一掌虛按在空中,笑道:“也不用大方真人破我九曲黃河陣,九曲黃河陣削五氣,滅三花,大羅金仙來了都要沉淪一陣,我與大方真人並無深仇大恨,又不是斬妖除魔,等閑不可出,出則不祥!陳某動用一掌便可,多一只手,都算欺負你!”

他前番說的一幹高人還在暗自點頭,覺得他知道分寸,等到最後一句話出來,神陀乙休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喝道:“陳真人,你辱我太甚!”就是妙一真人、苦行頭陀也覺得陳昂這句話太過無禮猖狂。

陳昂一揮衣袖,負手道:“峨眉乃天下名山勝地,到不便在此動手,陳某就在東海偏遠之處,按下一掌,若是大方真人能逃出這一掌之地,便算我輸了!”說罷不等乙休怒叱,右手一翻,一道金光破空聲起,陳昂輕輕將右手擡起,托住九天。

頓時星辰搖曳,白日星現,九天之上大日隱逸,天空昏昏沉沉,整個中土具能看到那一輪日光出現一個微小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