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冥河豈會記讎敵,出手從來不過夜

周圍的往來商旅聽到那藏族大漢喝問,又看見雲丹汞布大喇嘛座駕走遠,紛紛停下圍觀,原本叩拜在地上的藏人也起身起來,抱著膀子站在一旁冷眼,儼然一副看熱鬧的樣子,更有一些藏地的漢子,將手放在腰間的彎刀柄上,站在那藏族大漢身後。

那大漢看見自己這方更加人多勢眾,愈發猖狂起來,厲聲喝問道:“漢人,你是要違抗雲丹汞布大喇嘛的命令嗎?”

在冥河眼中,這等人只如螻蟻一般,連和他們計較的脾氣都沒有,開口微微笑道:“貧道手中的此物,乃是一樁大兇之物,索要不祥,為了你們的性命著想,還是不要動它為好。”

那大漢不知道冥河一貫誠實可靠,還當是冥河婉言謝絕,當即作勢按在腰間的彎道上,冷笑道:“有什麽兇物能奈何的了雲丹汞布大喇嘛?大喇嘛乃是在世活佛,無比尊貴,法力無邊的人物,什麽兇物都不在話下,既然你說這是兇物,雲丹汞布大喇嘛是此地的房主,為了保護大家的安全,有權收索!若是不交出來,便是持邪物行市,得由我們處置!”

“漢人!你是要抗法嗎?”那藏人面露兇光,貪婪的看著冥河身上的絲綢道袍。

藏地絲綢比漢地更貴,一貫是染色來做佛事的,冥河的袍子雖然是清藍色,但以燃料染黑,也是一筆不菲的財物,那藏人心裏當即生出殺意。

這時只聽旁邊有人喝道:“你這奴隸要當街行兇嗎?”那藏族大漢回頭去看,只見那個貴族少女帶著一幹護衛來到兩人之間,轉頭對他說道:“雲丹汞布大喇嘛是受人尊重的佛爺,他是多麽公正的人,向人索取供奉,豈會讓你這般惡聲惡氣的來?”

“必定是你這奴仆狡詐,假借他的名義,去行惡事,我身為霍康家的女兒,如何能讓你誣蔑他的名聲?”她從頭上摘下一個銀制的嘎烏,鑲嵌著瑪瑙和黃金,遞給陳昂好聲道:“這個賤奴抹黑了我們藏人的名聲,請道長恕罪,我願以這個珍貴的法器,換取您手中的玉蟲供奉給大喇嘛!”

陳昂只是微微一笑,覺得面前這個少女有些有趣,她難道以為,拿東西換了他手中的寒螟,自己就得承她的人情嗎?

但還是微微笑道:“我說此物是兇物,並非虛眼推搪,而是這枚寒螟遺褪見不得風,若是從貧道手中離去,見風就會復活,到時候它便會化為一只藍色的兇蟲,見人就撲上去,受者立刻化為冰塊,魂魄被它吞噬。你們既然討要這枚玉蟲,我給你們便是,只是有一點,你需緊緊拽著這只玉蟲,一旦見風,後果難以預料!”

說罷冥河就取出寒螟玉蛻,遞給那名少女,少女將信將疑,將它緊緊拽在手裏,塞到那藏族大漢的懷裏喝道:“你這賤奴,還不拿著快走!若是再敢來招惹麻煩。休怪我霍康家告知與雲丹汞布大喇嘛聽,看他會不會懲戒你!”

那藏族大漢將寒螟按在手裏,狠狠的瞪了冥河一眼,但藏地貴族和奴隸的身份相差太大,他雖然是雲丹汞布大喇嘛的仆人,但終究只是一個奴隸,若是眼前這個貴族向雲丹汞布大喇嘛告狀,他也沒有好果子吃,只好罵罵喋喋的走掉。

那貴族少女霍康·索朗措姆非要袒護冥河,讓她的仆人和護衛極為不解,為首的漢子低聲道:“小主人,那個漢人道士被人這般欺辱,都不敢還嘴。看上去並不像什麽有本事的人。他連一個奴仆都不敢呵斥,哪裏敢和魔鬼爭鬥?”

豈料少女看都不看他一眼,看到冥河轉頭就要走,急忙跟上去,一名老仆流下來,拉住那漢子用藏語說道:“多金,你不知道,漢人並不以勇武為美好的品質,他們崇尚沉默和低調,漢人中的法師,也不會做出在他們眼中粗魯的舉止,跟一個奴仆鬥氣,當然屬於粗魯……這是漢人的古怪傳統,有時候。一些看上去低賤的奴隸,女人,都有可能具有非常厲害的法術。”

霍康·索朗措姆熱情的對冥河招呼道:“大雪山藏地天數九寒,我們穿著皮襖,而道長卻穿著絲綢長袍,想必一定是一位有法力的高人。請求道長出手救救我們霍康家……一個邪惡的魔鬼,詛咒了我的父親,殘酷的屠殺我的子民,索朗措姆來墨脫,就是為了尋找道長這樣有德行,慈悲的高人。”

說罷不等冥河回答,便單膝跪下,欲待向冥河磕頭,跟隨她來的護衛們,包括那個並不相信冥河的漢子也無奈一起跪下,用古怪的漢話喊道:“請道長救我家主人。”

冥河聽著他們用怪裏怪氣的語調,稱呼自己為道長,平靜搖頭道:“我還有事,若是看上一眼,自無不可,但不了解其中的始末,如何敢插手你們這般生死攸關的因果?”說罷隨手一指,幾人就感覺一股無匹的大力,將自己深深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