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第3/4頁)

唐見微從小就對高祖建立大蒼的事情特別感興趣,特意去史館內閱讀抄寫,只要是跟高祖有關的事兒她全都讀過。

從正兒八經的國史到起居注,她幾乎翻了個底朝天。

就這樣還不過癮,還托別人沿著萬向之路到胡國去翻野史。

野史中的記載可就過癮多了,甚至連蒼高祖和她的皇後如何相遇,如何相殺,又再度相愛之事都寫得活色生香。

這徘徊花的來歷,就是從野史中讀到的。

據說徘徊花是蒼高祖衛庭煦和妻子甄文君的定情之花。

二人經歷幾番起落分合,也曾離心,但衛庭煦從未舍棄過這份情。

光興元年,大蒼定都博陵時,衛庭煦便下令滿城種植徘徊花,就是要甄文君來時,讓她親眼瞧一瞧自己不曾改變的一腔赤誠。

正史中的衛庭煦殺伐決斷,從雙腿殘疾只能在四輪車上度日的病弱少女成長為開國女帝,是個讓人敬畏的神人。

而野史裏的衛庭煦狡黠美麗,又溫柔專情。

這樣的樣貌之下,卻有著一顆全天下最強悍的心。

十三歲那年,唐見微對衛庭煦的舊事癡迷,將關於這個女人的所有事跡搜刮了個幹凈,魂牽夢繞。

在看到一副不知從何處弄來的“蒼高祖畫像”時,唐見微更是第一次失了眠,恨不得鉆回光興年間,親自看一看衛庭煦是不是如畫像中畫的那樣仙姿玉貌。

她最敬佩之人便是這活在一百年前的蒼高祖。

她看完所有關於衛庭煦的掌故之後,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要懂得何時忍耐,何時發力。

她現在想藏在長公主的羽翼之下,便只能逆來順受,不可胡亂使性子。

只要她和姐姐能不被遠嫁,跟隨她的紫檀可以有個擋風遮雨的棲身之所,長公主使喚就使喚,磋磨就磋磨,她不在乎。

唐見微連夜準備賞春雅聚的食單時,那頭長孫家的嫡女長孫岸在博陵府正門,接到了大老遠從夙縣來京的童少懸。

“哎!這是我少懸妹妹?長這麽大了?長成個大美人了!”

長孫岸拉著童少懸的手,目光一直粘在她臉龐上,不舍得移開。

童少懸被對方瞧得有點不好意思,幹笑道:

“長孫姐姐莫取笑我了,我從夙縣過來,一路上冷風吹著,臉都要被吹裂了,姐姐還瞧得出來我是圓是扁?先賞我口飯吃,再互相誇贊不遲。”

長孫岸被她逗得咯咯笑:“你說你這張小嘴,從小就愛逗趣。來來來,隨姐姐來,直接回家吃去。保證你不會遇到唐家人,更不會碰到那唐見微。”

聽到“唐見微”這三個字,童少懸有點尷尬。

肯定是阿娘送信到長孫家,跟長孫家的親戚交待過了,一定不要沾上唐家的晦氣,長孫姐姐這才拿唐見微來笑話她。

出發來博陵前,她阿耶阿娘和一個哥哥三個姐姐,以及一家子看著她長大的侍女隨從們,除了千叮嚀萬囑咐讓她注意安全之外,就是一再警告她,見到唐家人一定躲八丈遠。

童少懸倒是覺得沒什麽大不了。

雖然童家和唐家有些過結,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她對唐見微這個人還是有些好感的。

“博陵雙微”的美名,就連身處小小夙縣的她都有聽說過,童少懸讀過她的詩看過她的畫,感嘆過此人才華名不虛傳。

可這好感在童府萬萬說不得,一說她阿娘就得抄掃帚教訓人。

對於童家來說,“博陵”就等於“唐府”,是絕對的龍潭虎穴。

從夙縣出發前,阿娘特意找她到房內,握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

“咱們家已經被那唐見微坑過一次,絕對不能再被坑第二次。你要去博陵阿娘不攔你,畢竟你志在仕途,今日不去博陵見識,往後也是要去的。阿娘只說一句,繞著唐府走,明白嗎?”

童少懸寬慰她娘:“放心吧,博陵那麽大,人家唐家還是高官富商,我這種村姑就算想見人家千金也見不著啊。我肯定怎麽去的怎麽回來,行不行?阿娘,你就別操心了。搞得我去趟京師還能把唐見微帶回來似的。”

說到這裏童少懸自己都笑了。

“籲!”阿娘被她最後這句話嚇死,趕緊捂住她的嘴,“小孩子家別口無遮攔亂說話!你要是敢把唐家人帶回來,我和你阿耶都得懸梁自盡!”

童少懸:“到底是誰口無遮攔啊……”

童少懸覺得阿娘真的太愛操心,還擔心她那不著邊際的一句玩笑話。

她是去博陵,可博陵這麽大,唐見微就算是螃蟹精成天橫著走,她倆也不可能見著面。

童少懸一百個放心。

卻沒想到,在她到達博陵之後的第二天,真的就在長公主的賞春雅聚上見到了唐見微。

見到了這個八年前曾經要娶她過門,卻又悔婚的唐家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