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第2/4頁)

阮縣令撫著胡須:“依你所言,那忠義祠裏面藏著的居然還有黃金稻米這等金貴糧食?”

“正是。”

因黃金稻米價格極高,且胡商坐地起價,她們這一趟購買的黃金稻米價格比市面上的還要貴出許多。

若是告知實情,是用贓款購買黃金稻米,即便是不得已才這麽做,恐怕也會被找茬,說這是胡亂“揮霍”。

可若是贓物本身就是稻米,那可就不一樣了。這些稻米遲早要呈公,到時候還是會因災情而下放,她們只不過是用本來就應該是大蒼公物的稻米,在危機時刻還於百姓而已,如此一來還省去了中間調撥的精力。

若是調撥不及時,鬧出了饑荒和人命,阮縣令這位新官恐怕是要被問責的。

說起來童少懸她們私動贓物,竟是行了一樁好事,裏外裏阮縣令都沒有找茬的借口。

童少懸在說完這番話之後,立即得到了唐見微肯定的眼神。

阮縣令聽完之後,也為自己將來的開脫找到了最為合適的理由,一身輕松地重新笑了起來:

“童娘子能言善辯見識深遠,可有入仕的想法?”

童少懸一改先前與他對招時的狡黠,極為真誠道:“草民若是有朝一日能夠策名就列,為百姓做些實事,那便是不枉此生。”

阮縣令的目光之中難得閃現了一些贊許之意,很快收斂了回來,毫無轉折,直接奔著唐見微去,讓她將唐家命案的始末告知,一絲細節都不能錯漏。

無論過多久,唐見微都不可能忘記這件事的任何細微末節,但再提及時,情緒已經不再激動難當。

唐見微娓娓道來,而阮縣令則用紙筆快速記錄。

“阮縣尊,我耶娘之案可有更多的線索?”唐見微迫切地想要知道。

阮縣令將整杯茶喝完,表情凝重,還未開口,唐見微似乎就已經看到了答案。

唐見微:“莫非因為佘永明之死,這條線索徹底被切斷了?”

阮縣令卻說:“佘永明只不過是個在前線赴死的小嘍啰,他被安排到夙縣的那一日,就已經注定會是第一個被放棄的棋子。”

唐見微一震:“莫非阮公已經順藤摸瓜,找到了更重要的幕後黑手?”

阮縣令真的如是說:“找到了。”

唐見微和童少懸差點兒跳起來。

“但是也死了。”

“……”

說到這事兒,阮縣令冷笑道:“與佘永明上下勾連的,正是佘永明的生父,兵部尚書佘志業。因為佘永明爆發的禍端,上頭查到了佘志業的頭上。刑部、大理寺和禦史台連夜抓捕佘志業,佘志業被捕之後抵死不認。天子曾說要親自審問,卻發現他死於天牢之中,死於天子的眼皮之下。這佘志業突然被挖出三十多條必死的罪名,如今佘氏已被夷族。”

唐見微和童少懸聽著,心驚肉跳。

“此事讓天子勃然大怒,幕後之人恐怕連天子都沒放在眼裏,天子要審之人,說殺就殺。”

童少懸聽到“夷族”二字,心裏惶恐難安。

這便是血淋淋的朝堂,無關理想無關抱負,這是最真實的鬥爭。

簡短的兩個字,便是上百個活生生的性命……

唐見微長嘆一聲,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居然這麽快就泯滅了:“如此說來,佘氏的線索徹底斷了……”

阮縣令也沉默不語。

唐見微忽然想到鷹眼男人之事,便將此人的特征和曾經在暗中與佘永明一塊兒前往扶滄山的事告知給阮縣令。

“此人必定和佘永明勾連甚密!若是能從鷹眼男人入手,說不定還能挖掘出更多真相!縣尊對此人可有印象?”

“鷹眼,後脖子有刀疤……”

阮縣令的目光落在地面上片刻之後,於某個時刻忽然擡了起來。

唐見微:“縣尊可想到了線索?”

阮縣令若有所思,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去忠義祠看看,或許能有些啟發。”

唐見微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他想到了什麽,但是沒有開口。

事關重大,阮縣令不言盡也可以理解,可唐見微實在討厭這種知而不言的做派,磨磨蹭蹭的,急死個人。

白晝不宜前往忠義祠,只怕會被行人發覺異動。

等到深夜,唐見微和童少懸帶著阮縣令以及他的四個隨從,進入暗室,掀起布蓋,所有的兵刃護甲映入眼簾,連阮縣令都頗為震驚。

居然這麽多!

阮縣令並不打算直接處置,而是原封不動地繼續將贓物留在此地,寫信上報之後再定奪。

佘永明之案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一個鯁在喉嚨口的段落。

在聽聞天子也勃然大怒之後,唐見微更是沒了精神。

本來賊人已經探出了個腦袋,就等著將它連根拔起,拔出蘿蔔帶出泥,她耶娘一案說不定也能一齊查明,還她耶娘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