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第3/4頁)

如今惡人有惡人磨,看他受苦,所有鄉親們只有拍手稱快的份,誰會去攔?

而阮縣令和衙役們早就守在一邊,等到大家把情緒發泄得差不多時才不緊不慢地出現。

假模假式地將動手的人攔下來說:“別打了,別打了啊,再動手全都扭送衙門!”

如此一來,大家發泄了一口氣,賀松年也得到了教訓,兩全其美。

童少懸和唐見微趴在童氏食鋪的二樓,一邊喝茶一邊看熱鬧。

童少懸再次感嘆,從阮逾這兒她可是學到了不少實操的幹貨。

賀松年落入阮逾手裏,又是連夜苦審,將這些年幹過的所有缺德事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阮逾審完他之後,並沒有覺得有多開心,他到已經開業的酒樓來找童少懸和唐見微,跟她們說:

“佘永明在夙縣的這五年裏賀松年沒少賄賂他,可是對於軍資一案,賀松年是真不知情。他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地頭蛇罷了。”

看得出來阮逾很失落,酒一口一口地喝,眉心就沒舒展開過。

唐見微知道他在愁什麽。

阮逾雖是才俊,可能被派到夙縣來處理這麽棘手的事情,恐怕也並非他自願。

侍禦史雖說是禦史台的人,可畢竟只是個從六品。

好事落不著他,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得他來收拾。

轉年阮逾已然四十,再不抓住時機往上爬,只怕沒精力爬了。

雖是博陵阮氏一脈,可阮氏能人這麽多,即便互相幫扶,但高位就這麽些,阮逾又能排在第幾?

到夙縣來查案頭疼,卻也是阮逾絕佳的時機。

和吳明硯一樣,都想要查處軍資大案,以悅聖心。

可惜到最後除了沈約帶回來的,聖上或許已經知曉的那些消息之外,沒有別的收獲。

難道他一輩子都得待在夙縣了?

唐見微換位思考,要她是阮逾,她也急。

阮逾那晚喝得有點多,敬了童少懸好幾杯酒,囑咐她去了博陵之後好好應考,好好孝敬天子。

阮逾一雙眼睛都要睜不開了:“老夫,就全靠童長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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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華樓很快因為人肉菜湯和賀松年被抓的事情倒台,家奴散盡庭院賤賣。

夙縣百姓們在第二次被秦六郎弄得毛骨悚然之後,緩了好些日子,直到新年將至才漸漸有了些喜氣。

除夕將近,童氏食鋪的除夕宴已經準備妥當,唐見微等著鄉裏鄉親們親自來領會黑菌子的魅力。

而白鹿書院女部貢生的名額,還剩下最後一名沒有揭曉。

已揭曉的四人,童少懸、石如琢、白二娘,以及……

葛尋晴一拍案幾,驚叫:“為何不是我!”

孔先生將第四位貢生的符牌交給岑五娘。

岑五娘開心之余,又有點忐忑地回頭看激動萬分的葛尋晴。

孔先生冷哼一聲:“葛仰光,你也想進京趕考?我看你之前成日吊兒郎當的模樣,還以為你不在乎應考之事呢。”

葛尋晴急道:“我在乎啊!我自然在乎!這段日子我學得還不夠刻苦麽!我筆都寫斷了好幾支!”

孔先生道:“臨時抱佛腳自然不行。讀書,便是要日積月累。你這等水平,若是將貢生名額給了你,回頭你也會落榜。不若將此機會讓給別的同窗。”

葛尋晴快急哭了:“孔先生的意思是……我,不能去博陵了?”

孔先生半睜著眼睛道:“最後一個名額不是還沒定下來麽。待春假結束之後,你與陳四娘再交一篇策論來。我與院長、孟先生一齊判定。”

葛尋晴立即破涕為笑:“這麽說來,我還是有機會的!”

孔先生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卷起書卷,離開了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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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陵府。

細細的雪花從陰沉的天際緩緩飄落,飄進那火龍一般璀璨的夜市之中,很快不見蹤影。

明日就是除夕,即便下了點小雪,街道內依舊人聲鼎沸。

百姓們手中領著置備的年貨——膠牙餳、屠蘇酒、打算用來做五辛盤的大蒜、韭菜、蕓薹等物。

還有那一條條的紅線,準備穿壓祟錢給小孩兒的。

每家每戶門前庭燎已燃,將從今夜一直燃到月正,象征著新一年紅紅火火,消災去難,明年一整年闔家無病無災。

新年的熱鬧場面裏,有一位少女獨自騎馬,從鬧市而過。

那馬通體棕黑,毛色油亮,為了防止馬尾甩到泥地沾上臟汙,馬尾被小心地系起來。

馬尾上翹,一擺一擺的,頗為優雅。

馬上少女穿著一身改制過的碧綠和月牙白相間的胡服,戴著一頂簡單的襆頭,身披大氅。

穿著略為中性,但她一張如玉光滑又精致小巧的臉,還是能一眼就看出來她的性別。

特別是那一雙杏眼,本是盈盈秋水惹人疼,如今卻蒙著一層讓人看不透的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