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2 章(第2/3頁)

即便他對自己的判斷極有信心,可下意識的焦躁和疑竇縈繞於心尖之上,並非他想要驅散變就能不去設想的。

這一日的酒菜被送走之後,當真沒有再送回來。

劉闊這些日子照常吃喝,猛地餓了一日,胃裏極不舒服,腦袋也愈發遲鈍。

一群人的腳步聲從他牢籠前經過,劉闊留意了一番,四名獄卒帶著某個人正往牢房出口的方向去。

被裹帶的人頭上罩著個麻袋,全然看不見他的長相,可是劉闊還是瞬間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是王呈。

不會有錯,即便沒有露出臉,但王呈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傷疤。

被獄卒們包圍著,以為能夠瞞天過海離開牢房的這個人手上,有一模一樣的疤痕。

自他牢房門口而過的人,雖無臉見他,卻是被他洞察得一清二楚。

若不是大理寺牢房怕犯人越逃,只有一個出口,必定會路過劉闊門前,恐怕王呈都不必掩面而逃。

他當真背信棄義,召了?

看來此人依舊貪生怕死,劉闊恨自己怎麽就一時犯傻,與之共謀!

“王呈。”劉闊聲音雄厚,即便坐在原地,這麽一嗓子出去,其聲亦在牢房之內震蕩不已。

“今日你若背約負盟,獨自從此逃離,當知後果!這世間再無你立足之地!”

王呈顯然聽見了劉闊所言,步伐有一時的停頓,喉嚨裏發出一陣渾濁之聲,但到離開之時依舊什麽都沒說。

很快他便在獄卒們的掩護下離開了牢獄。

……

牢房門被打開,童少懸走了進來,問劉闊:“您有事找我?”

劉闊一頭亂發,胡子橫生,垂首而坐,他問童少懸說:

“老夫聽聞童長思乃百年一遇之天縱奇才,童長思可否回答老夫一個問題,為老夫解疑釋惑。”

童少懸道:“解疑釋惑不敢當,劉公請講。”

“狀元為何讀書求仕?”

“自然是為了輔弼明主,黼黻皇猷。家合世平,士飽馬騰。百姓安居康健,怡然自樂。”

劉闊道:“童長思與老夫志向一致,卻為何針尖麥芒。”

“大抵是某與劉公所敬明主不同。”

“童長思如何識辨明主?”

“以聖賢之書辨,以所見之事辨。以談吐、志趣、禮賢下士心懷蒼生辨。”

“何以辨真心或假意?‘當今之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此事話放之此時亦可用。”

這劉闊一句句地逼問,就好像不將童少懸問倒不罷休似的。

童少懸可從來不懼怕任何的責問,她雖年輕氣盛對所佐之君匪石匪席。

她對劉闊道:“某所讀經書必定沒有劉賢公多,但也明白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道理。若遇明主自然傾心輔佐,若非明君,便要取而代之?‘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漢先祖白帝城托孤,得到的是武侯‘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瀝膽披肝之言。前人所稱贊敬仰必是忠貫日月的賢臣,頌亂黨佞臣之事,未之聞也。劉公若想要淪為王呈、侯立之流,那某也沒什麽好多說了。”

童少懸提及王呈都在劉闊的意料之中,可是侯立被提及,卻讓劉闊始料未及。

侯立乃是瀾氏在禁軍之中安插的極其重要的人物,因為他所處官職的原因,身份高度保密,即便是瀾氏最親密的盟友和幕僚,能夠知曉此為瀾氏所用之人都少之又少。

大理寺居然知道……

劉闊痛心疾首。

他沒有冤枉王呈。

若不是王呈吐露,大理寺是不能知道侯立身份的。

往後有一日瀾氏敗了,不啻瀾氏生不逢時,更是因為所用非人。

而衛氏天子啟用之人,忠奸尚且不提,往往能夠達成她的目的。

慧眼識珠,這才是明君最重要的能力。

劉闊頹然不語,童少心中卻還憋著一口氣。

她在離開之時對劉闊道:“當劉公對自己所做之事還有疑慮時,可以想想後人會如何評說。劉公,歷史的車輪正從我們每個人身上碾過,而後世萬代,亦在看著我們。”

童少懸的話讓劉闊心下一震,手指緊緊攥成拳。

原本偉岸雄挺之姿,此刻變做黃河一砂,糜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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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著陸責肖像的酥油餅火爆上市,於博陵城中流通數日之後,唐見微還真的得到了她一條極為有用,卻又出乎意料的消息。

童少懸心事重重地從大理寺回來之時,唐見微立即奔到大門外,與她十指相扣,迎她下馬車。

“夫人!我尋到線索了!”唐見微語速極快,帶著興奮與焦躁,“那陸責除了在駱丞相家和沈家當幕僚之外,他有整整四年的時間以‘宋暮’這個假名潛伏在一位極為重要的人物身邊!”

還沒等唐見微說完,童少懸便幫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