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5 章(第3/3頁)

吳顯容接過匕首的整個過程,憧舟都沒有擡頭看上一眼。

匕首遞過去之後,憧舟雙掌和額頭緊貼在地,等著吳顯容動手。

一息、兩息……

十數息過後,憧舟依然活著。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真相嗎?”吳顯容問她。

憧舟的後脖子緊了一緊。

“你有何把柄落在瀾氏手中?”

憧舟頭沒擡起來,但吳顯容的溫柔已經教她淚如雨下。

“奴……奴的孔娘得了重病,全博陵只有瀾家有藥,可以為孔娘續命。”事到如今,憧舟無法不說實話。

“哦?原來你並不是孤兒。”

“不,奴是孤兒。孔娘是五娘子的娘親,五娘子瘋了之後,便由奴來照顧孔娘。孔娘撫養奴長大,她便與奴的親娘無異。奴深受她們的恩惠,無法不報。為了五娘子,為了孔娘,奴願意做任何事!可是……”憧舟擡起頭,一雙滿是眼淚的眼睛一片血紅,說話的聲音嘶啞不堪,

“姐姐的情意,奴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簡單。”吳顯容道,“去將那孔娘和藥房子一塊兒奪回來不就好了?”

憧舟瞧著她,見她神情堅定胸有成竹,似乎並不是在說笑。

“可,可是,我並不知道孔娘被藏在何處了。”

吳顯容遞給她手絹:“不知道自然要去查。將眼淚擦擦,這就去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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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州夙縣。

“阿器她娘!你家阿器來信了!”

六嫂聽到這話,立即將手裏做飯的水給擦在身上,樂顛顛地跑出來。

石如磨接過信差的信,斯文有禮地跟對方道謝。

信差常年在坊內送信,是看著石如磨這小郎君一點點長起來的。以前傻乎乎都不會說話也不敢見人,後來據說童家給他求來了神藥,如今狀況越來越好,雖看著仍有點兒內向,可起碼不躲著人了。

“你姐姐來信了啊?”六嫂刻意考驗石如磨,“快,打開看看,念給阿娘聽聽。”

六嫂不識字,但孩子們的教育不可耽擱,石如磨沒法去書院跟著同齡人一塊兒學,跟不上,所以她請了先生,專門在家教他。

如今石如磨已經能識得好幾百字了。

石如磨打開信,慢慢地讀著:“阿娘、仲赫……恭請福……福什麽,這個字不會念。吾在博陵一切安好,得識重用,如今正字之職外,還入什麽,密院。購置宅子一座,豪宅空蕩,倍思至親,已遣人去夙縣,接阿娘仲赫入京,敘天倫之樂事……”

六嫂聽完之後大叫一聲,當即樂開了花。

立即給她死去多年的丈夫上了注香,淚灑滿襟:“咱們的阿器出息了啊……真的出息了,居然在京城那種地方買了房!我終於將她供出來了,如今要去博陵享福啦!你命不好,享不到女兒福了。你啊,保佑阿器,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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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樞密院的牢房內快步出來,帶著僵硬的笑容對迎面而來的同僚行禮之後,腳下速度愈發地快,一頭紮入無人角落之後,石如琢才將忍耐多時的反胃之意統統吐了出來。

犯人被扒掉指甲的五指殘影還留在她的腦海裏。

生生切掉膝蓋骨的慘叫揪著她的頭皮,讓她腦子裏嗡嗡作響。

在進入樞密院的時候,石如琢也曾經和一些在暗地裏議論她的人一樣想過,自己是否適合樞密院。

即便她相信自己在審讞方面有一定的天賦,她也曾經被迫殺過一個人。但要讓她折磨誰,她下不了手。

扶著身旁手感粗糙的太湖石,石如琢用手絹將自己擦拭幹凈。

其實她也並非全然不會下手折磨。

畢竟……她對待呂瀾心的時候,看她痛苦之時,並未有任何的內疚。

想到了一些事,不適的感覺更甚。

但這回她幹嘔了許久,除了苦味的膽汁之外,什麽也沒再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