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兩級反轉)

這晚回去, 趙紀寧做了一個噩夢,夢裏桑白受了傷,他背著她回家, 然後背上的人卻越來越重, 越來越重,趙紀寧腳下地面一步步下陷, 直到整個人快要埋進地裏,他才回頭一看,不知何時, 他背著的人變成了一塊大石頭, 桑白早已消失不見。

趙紀寧猛地驚醒,嚇了一身冷汗,他坐在床上用力喘氣,滿頭大汗,他環顧著四周, 深夜漆黑,滿室寂靜中,比噩夢更可怕的現實襲來。

桑白早就已經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趙紀寧第二天來學校時,精神萎靡,蒼白的臉上沒休息好的黑眼圈特別明顯。

這一點和他小時候特別像, 一沒睡好就掛在了臉上。

桑白端詳著他,掩不住稀奇。

難道就因為昨天背她回家太累了所以連覺都睡不好導致今天打不起精神?

那她可真是罪人。

桑白單腳跳到他桌前,睜著眼一動不動打量著他, 這份注目過於強烈, 讓趙紀寧無法忽視。

他從窗外扭回眼落到她臉上, 無聲發問。

“你昨晚做噩夢啦?”面前的女孩心無城府坦然直白地問,又是一個觸動到趙紀寧內心深處的點, 他本能皺起眉。

“關你什麽事?”

“我就問問。”桑白看天,又看回來,“畢竟你昨天送我回家了,同學之間的關懷。”

趙紀寧冷冷拒絕:“大可不必。”

“.........”

“行吧。”桑白一瘸一拐回自己座位,“那我回去上課了。”

到傍晚下課,桑白的腳已經好了大半,其實早上起來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只是還有輕微淤腫,走路不太順暢。

昨天那個老醫生把她骨頭扭正了之後根本病因已經清除了。

她今天是明目張膽地跟在趙紀寧後面,不過他似乎沒有發現,今天他走得也不是昨天那條路,桑白拖著自己剛痊愈的“病軀”,勉強跟上他的腳步。

穿過學校附近的幾條街,周圍漸漸冷清下來,比起熱鬧的街道商鋪這邊更像是正在開發的工業區,馬路邊塵土飛揚,兩旁大樟樹都灰撲撲的。

今天是個陰天,傍晚過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的陰沉,桑白提心吊膽,經過昨天一系列事情之後,深刻銘記了自己此刻“小學雞”的身份。

試想,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獨自一人背著書包在天黑時走在這荒涼郊外,任誰看了能控制住不起壞心?!

桑白扯起袖子捂住臉,加快腳步,一路小跑追上去,在她趕上趙紀寧時,剛好看見一抹藍色衣角從她眼前消失。

她定了定神,面前出現了一片大型工地,重型機器在轟隆隆運轉,工人三兩忙碌,四處散落著水泥板磚。桑白看到不遠處趙紀寧戴了個藍色安全帽出來,一只手系扣另一只卷起袖子,似乎準備下一秒就開始幹活――

桑白當即便忍不住捂唇嗚咽了起來。

沒想到他平時竟然是靠在工地上搬磚為生的!

太慘了。

她的崽崽什麽時候受過這種苦!

桑白想立刻沖出去質問,可理智制止了她,即便是十幾歲的小男人也是有尊嚴的,他肯定不願意被她看到他現在這副樣子。

暗藍天邊掛上一輪透明月牙,桑白背著她的大書包,一邊抹淚一邊走回家,悲傷的淚水灑了一路。

桑白連著跟蹤了趙紀寧好幾天,他放了學不是去修車廠就是去工地,然後待在裏面許久。有一次桑白特意等到了天黑,才看到他出來回家。

少年形單影只,孤獨的背影被月光拉長在地面,他校服外套卷進了書包裏,身上只有一件黑色T恤,整個人仿佛融入夜色中。

桑白看他進了一片廢舊待拆遷的城中村中,然後只有一條漆黑狹窄的小路,屬於第二個人的腳步聲無所遁形,趙紀寧似乎有所覺察,桑白在他回頭前一秒轉身,把自己藏在了一堵舊墻後面。

再次看過去,趙紀寧的身影消失了,桑白旁邊是一個大垃圾桶,四周扔著無數亂七八糟的臟物,散發著刺鼻惡臭,一只骨瘦嶙峋的野貓從墻上竄過。

她低著頭默然往外走,隔了許久,才叫出系統。

“原著裏他的少年期就是這樣嗎?”孤苦遊離,掙紮生存,和學校裏生活在陽光下的同齡人相比,他就像是一個永遠處在黑暗中的孤獨體。

“差不多。”系統回答她。

“所以女主角的出現才會在趙紀寧心中烙下無法抹去的印記。”

“難怪...”桑白若有所思,沒再開口。

早晨的學校,冷清而安靜。

自從桑白穿過來之後,她每一天都來得很早,作為一個習慣了少眠的成年人,混跡在這群正在發育期的小孩中間,自然就顯得與眾不同。

大概是教室裏只有她們兩個,和桑白坐了好幾天同桌的女生終於鼓起勇氣小聲和她搭了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