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章 將錯就錯(第2/3頁)

又忍不住問道:「範爺試過調香嗎?,」

龍鷹坦承道:「未試過!」

鄭居中失聲道:「未試過?」

為加強他對自己的信心,龍鷹道:「未試過不等於辦不到,像我雖沒和田上淵眞正交鋒,可是動起手來我絕不會吃虧,皆因有自知之明。調香亦如是,我別的不行,鼻子卻非常靈敏,像你老哥袍內掛腰的小香囊,便以薄荷、山茱萸和紫丁香為主料,輔以少許玫瑰香,是頗不錯的配搭。」

鄭居中老臉一紅,既尷尬又訝異,道:「沒可能的!在這麽凜冽的風勢裏,竟可以一絲不差!」

龍鷹道:「這就是我這個新晉調香師的本錢,調香之訣,像箏的和弦,又或樂器的合奏,香氣層層配合,這方面小弟頗有信心,何況弄砸了也沒甚麽大不了的。」

鄭居中正用神打量他,道:「難怪範爺甫出道,立被幫主推崇備至。」

龍鷹道:「就趁這段船程,讓我調出四種香料秘方,名之為……唔!就名之為『春雨』、『夏雪』、『秋月』和『冬陽』。名字改得奇、改得好,可讓人嗅前有期待,當發覺名不虛傳時,格外有感覺。」

鄭居中不解道:「春雨是何氣味?」

龍鷹傲然道:「這正是調香者的責任。坦白說,誰曉得春雨、夏雨、秋雨和冬雨的分別,不過小弟跑慣荒山野嶺,對氣候變化感應特強,自問有本事調配出一種嗅之不厭、豐富無窮的香味,加上名字先入為主之利,可勾起嗅者對春雨的記憶。」

鄭居中承認道:「若然如此,肯定大賣。」

又嘆道:「可是夏雪又如何?夏季沒雪,該沒人有這樣的回憶。」

龍鷹道:「於四香之中,此香來個險中求勝,是未之曾有的氣味,濃郁裏隱透清寒,若隱若現,如和鼻子捉迷藏,無從厭煩,因本來就是該沒有的東西。」

鄭居中動容道:「光是聽,已令我想先嗅為快。」

龍鷹道:「坐言起行,是幹活的時候哩!」

忙至夜深,「春雨」、「夏雪」、「秋月」和「冬陽」,四香終告面世。

龍鷹心忖自己肯定是辛苦命,舒舒服服的船程變成忙至天昏地暗,卻忘了別的香匠或許費盡一生精力,仍沒法調校出一種獨特出色的合香。就像畫匠窮畢生的努力,仍沒法繪出傳

世的傑作,他卻首次拿筆,便成至少自己認為是曠世的作品。

龍鷹的優點,除超級靈鼻外,就是對草本植物的深切認識,荒谷的五年生活,伴著他除風、晴、雨、露的大自然變化外,其後還有胖公公師父的《萬毒寶典》和千黛的《行醫實錄》,使他博通山草藥的特性,又清楚配合的原理,故由他創制出來的香料,除芬芳迷人外另具療效,非同一般貨色。希望抵西京後,可立即動手炮制,四香制成後,才出來活動。靜休期間閱讀符太《實錄》的〈西京篇〉,掌握情況。

沐浴後返回艙房,有種辛苦努力後的松弛和寫意,事實上過去幾天心情之暢美,難以言表。

女帝的「生死之謎」,似若壓在心頭的萬斤重擔。龜息功只可令女帝在那樣氣悶的環境活上一段時間,如超過她能力的極限,會給活活悶死。

幹陵地震加楊清仁的大六壬卦,挪走了心頭大石,使他對未來更是滿懷希望,充盈鬥志。

在艙窗旁的椅子坐下後,腦海又泛起鄭居中和一眾手下來試嗅的情景,個個如癡如醉,龍鷹同時憑掌握他們的波動,再加微調,以保證最後成品擁有最高的品質和香效。

香文化源遠流長,始於秦漢時期,發展到今天,由於政治穩定、經濟繁榮、交通便利,特別在對外政策上采寬松睦鄰之策,大量香料從域外輸來中土,令熏香風氣盛極一時,成為

生活上不可缺的常用物,廣泛用於菜肴酒釀、美容裝扮、衣服被褥、家居庭院,至乎療病醫

方。

佛教和道教更不用說,修煉、祭祀、法事等等,已到了無香不歡的地步,與各類形而上的精神活動,緊密契合。

以西京長安般古老悠久的都城論之,一個武林高手絕及不上出色的香料師般受歡迎。在那種地方,仗武橫行肯定死得很慘,持香亂闖,卻是廣結善緣。

符太的《實錄》果然有用,勾出他的靈感,忽然間厘定了到西京的策略和方向。

想到這裏,掏出《實錄》的第二卷厚冊巨著。

這小子應付安樂的手段很絕,盡管安樂認為他胡謅,可是不怕一萬,卻怕萬一,如果是眞的怎辦,這樣的險,安樂怎敢嘗試?

對高力士這個太監,龍鷹亦感興趣,僅看他能爭得符太的好感,便知此人的不簡單。是逢迎捧拍的高手中的高手,出神入化,不著痕跡。若然不過如此,也沒有甚麽好說的,偏是他在沒有強硬靠山下,如女帝之於胖公公,卻能處處逢春,消息靈通,活動能力之強,教人對他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