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七章 滄浪夜宴(第3/3頁)

此正為人性。

能在這裏設宴,不用自吹自擂,已以事實證明主子的架勢。

前面的妲瑪、高力士停下來等他們,原來到了跨湖長橋的這一端,過橋後就是滄浪園,隔橋瞧去,在香桂幽篁掩映裏,滄浪軒氣象萬千。

符太問弓謀道:「香霸不經營青樓了嗎?是否浪費了大批美女?」

弓謀輕蔑的道:「嗟!他的賭場與妓院有何分別,嫖賭合一,更能予人新鮮刺激。」

此時離妲瑪不到五十步,高力士退往一側,恭候符太與妲瑪會合,一起入園。

看著妲瑪苗條修長的優美背影,符太忽發奇想,如能與她手牽手入廳,眾人如何反應。雖明知不可能,但想想已樂在其中。

田上淵見到的是覆上重紗的美女,怕大失所望。

不由又記起她在車廂內的眼前,戴紗的迷人情景。

唉!情況是那麽的似曾相識,與妲瑪坐馬車到這裏來,不住被勾起傷心往事。

符太來到妲瑪身旁。

在跨河廊橋起點左右兩根石柱上,刻有對聯,上書「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

符太一向對中土流行的吟詩作對,視為壞鬼書生的無聊事,可是今夜不知如何,對聯映入眼內,感受特深,作對聯者確捕捉到人在某一刻的深切感覺,以景描情,充盈難以直接說出來的哀愁感傷,既眷戀又無奈。

妲瑪朝他瞧來,隔了兩重紗,霧裏看花般不清楚,只感到她銳利的目光在審視他,禁不住懷念與她四目相看的時光。

她說話了,卻不是向符太說,而是喚高力士。

高力士來到兩人靠妲瑪一邊的後側,道:「夫人吩咐!」

妲瑪淡淡道:「給我知會大相,今夜我將不發一言,亦不喝酒,坐一會兒便走。」前方在橋上提燈等候的俏婢,後面的弓謀,均大感錯愕,高力士卻一副理當如此的模樣,一聲領命,跨步登橋,朝搶浪軒去。

弓謀知機的告退。

符太向提燈俏婢道:「你到另一端等夫人。」

婢子怎敢有違,乖乖的去了。

剩下兩人時,符太皺眉道:「鄙人和夫人共進退,夫人準備耽多久?」

妲瑪輕輕道:「假設他眞是我要找的那人,我將瞧不破他的玄虛,坐一晚和坐一刻,沒任何分別。」

符太訝道:「你為何有這樣的想法?」

妲瑪坦白的道:「人家尙未決定該否告訴你。」

符太道:「若田上淵是這個人,要殺他又要取回落在他手上的東西,絕非夫人可獨力辦到。」

妲瑪無動於衷的道:「加多你又能如何?」

符太傲然一笑,道:「勿低估我。」

妲瑪道:「不論如何高估你,於現實仍然無改。」

符太灑然笑道:「鄙人卻要說,不論如何高估,仍沒可能觸到鄙人的底兒。我曉得夫人未完全信賴我,我對夫人亦如是,但既有共同目標,大家是否該開心見誠?二妲瑪冷冷道:「我們的共同目標是甚麽?」

符太差些兒語塞,胡謅道:「夫人的事,就是我王庭經的事。」

妲瑪哂道:「又來這一套!」不再理他,徑自登橋。

符太沒趣的追在她後側。

湖風吹來,浮蓮飄香。

將抵另一端前,最後兩根廊柱上刻著的對聯,進入符太的視野。

「牽牛織女遙相望,爾獨何辜限河梁?,」

以符太的不通文墨,亦告絕倒。且似在說著他和妲瑪的關系,兩聯互為呼應,這邊的對聯說出故事的下部分。

他和妲瑪,正受限於人與人間難以互信的「河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