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三章 皇帝心事(第2/3頁)

符太心忖眞實的情況,肯定與李顯的輕描淡寫大有出入。

裴炎是侍中,顯然侍中之位非常重要,等於輔國大臣,乃群臣之首。現在李顯尙未坐暖皇位,竟急不及待的把自己的嶽丈升為侍中,該是因被韋後逼得很慘,不得已下的行動。說不定李顯當時並沒有將嶽丈推上這個位置的意圖,只是應付惡妻擺出來的姿態,待武曌否決後,可向韋後交代,封她的口,怎想到鬧出宮廷慘變。

李顯覺得不服氣,是因他到今天仍不明白女帝,不論他有犯錯、沒犯錯,結果仍是一樣。

李顯道:「朕的氣言,由那奸賊報上母皇,竟變成:『朕把天下都給韋玄貞有甚麽不可,何況一個侍中?』」

接著臉上現出如陷身噩夢的驚怵神色,顫聲道:「那天的事,朕記得很清楚,母皇立即召百官到幹元殿,又派裴炎、中書侍郎劉緯之,羽林將軍程務挺、張虔勖帶兵入宮,將朕押往幹元殿去,當眾宣令,廢朕為廬陵王,還要幽於別所。唉!朕當時不明所以,問母皇朕何罪之有。到母皇說『皇兒要把天下讓給韋玄貞,此罪還小嗎』,方知給奸賊搬弄是非,離間了朕和母皇。」

符太知機的幫腔罵道:「眞狗賊也!」心想的卻是另一回事,連這般明顯的事仍不明白,虧他的名字裏有個「顯」字。

李顯悲痛的道:「不論在朕身上發生何事,朕均承受得起,可是在赴房州途上,看著裹兒在爹娘的苦難裏出世,朕當時想到的,就是若朕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定好好的補償她,並補償每一個因朕受禍的人。」

符太暗嘆一口氣,皇帝也好,平民也好,總有自己一番道理、借口。李顯非是不曉得在縱容妻女,卻反認為是合乎天理的偉大行為。問題在這是宮廷,他是一國之君,用的是民脂

民膏,最後受苦的仍是老百姓。

符太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李顯朝他瞧來,感激的道:「本來心結難解,幸好得母皇向神醫報夢,母皇就像少時般體諒朕。更難得是神醫體內余毒未除,仍急著趕回來。哼!那些蠢材不識好人心。湯公公對朕說了,在煉藥前神醫請教過他,湯公公提議最好不要讓尙藥局的人曉得神醫中了毒,致影響聲譽,所以該說是為朕制藥,以作強身健體之用。朕認同公公的想法,就如神醫肯為朕隱瞞那樣子。」

符太心想原來可以有這般的大便宜,湯公公將所有事攬上身,以保著他。同一番的說詞,該向袁恕己說了,化解了這場制藥風波,也省去唇舌。

符太道:「沒問題嗎?」

李顯道:「當然沒問題。」

離開繁花殿,在殿外向湯公公說了番感謝的話後,任符太如何驕橫無禮,不得不乖乖的坐上湯公公的馬車,陪湯公公返大宮監府,然後再到尙藥局看看風頭火勢。

湯公公道:「為神醫向皇上說話很容易,可是為其他人說話,皇上沒一句話聽得進。」

符太訝道:「公公有為張相等說好話嗎?」

湯公公道:「以前的事哩!公公是他們在宮內唯一可說話的人,可是你也看到的,皇上對他們有很深的成見。」

符太想起裴炎。

張柬之等很不識相,李顯對擺出義正詞嚴款兒的大臣最顧忌,而張柬之正是這類人,愈逼李顯,愈惹他反感,觸及其內心的恐懼。

符太問道:「剛才的會議?」

湯公公道:「不用聽,也知是對付張柬之等人之計,看娘娘喜上眉梢的樣子,禍事近矣!唉!公公眞希望永遠不知道。」

符太一時找不到可以說的話。

湯公公眼神空空洞洞的,令他更不敢說話。

「咦!」

湯公公回過神來,訝道:「何事?」

符太道:「高力士那小子在公公府前等候我,不知有甚麽事?」

湯公公沒理會的閑心,隨口道:「這小子很景仰神醫,少見他在公公前如此推許一個人。他想跟神醫學醫嗎?如能學得神醫一半功夫,足以縱橫天下。」

符太笑道:「學醫是浪費了他,宮廷方是他可縱橫得意的地方,該拜公公為師才對。」

湯公公憂心忡忡,沒說笑的心情。

馬車停下。

符太送湯公公入府後,走下台階,高力士迎上來。

符太道:「小子有一手,懂得在這裏等我,是否想捱揍?」

高力士道:「仍滿腦子受揍的動人感覺,依經爺之言,尙未是時候。」

接著湊到他耳邊,道:「夫人找你!」

符太立即精神大振,將其他一切全忘掉。

馬車駛離大宮監府。

高力士道:「榮公公對小子照顧有加,遷都的事全攬上身,不用小子動半個指頭,因曉得小子伺候經爺嘛!」

符太道:「勿說廢話,夫人怎會通過你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