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七章 西京長安(第2/3頁)

說畢安排去了。

龍鷹深吸一口永安渠清新的河風。

四月哩,離神都廷變不知不覺年多了,神都被打回原形,天下的政治重心由洛陽轉往眼前的都會,在以後一段很長的日子,自己都會在這壯麗的都城打滾,西市不用說,乃他香料王國的發源地,是龍是蛇,須看香怪的意願。

坦白說,現在的香怪大可能今非昔比,但怎都好過由自己這個外行人,去代他內行人之職。有些事是不可勉強的,不論他的鼻子如何靈銳,帶來的香料多麽稀有珍貴,李趣始終在煉香技術上未夠火候,懂的是一般香匠的東西,賺生活該沒問題,以之與皇甫長雄力能壟斷西京香料行的香安莊直接競爭,則遠未足夠,何況此人卑鄙無恥,不擇手段,若自己須費神去應付其他方面的事,如何投進制香的諸般事宜去?

萬事俱備,獨欠「香怪」。

明天天亮時,範輕舟到的消息將傳進有心人的耳裏去,閔天女曉得自己來了,如何反應?還有是上官婉兒,她比天女更能掌握他今趟到西京,是懷著不可告人之秘。若她質詢,可提供一個令她滿意的答案嗎?

獨孤倩然的倩影浮現心湖。

與此女似是結下不解之緣,糊裏糊塗下,參加了「仙跡遊」,和她首次接觸,被楊清仁突襲負傷而逃,逃到她小姐的芳駕之前。看過她在馬球場的英姿,也在她最失意失落的時候,硬著心腸不向她透露眞相。

唉!

眞不要胡思亂想,愈想愈無益有害,事情宛如一個個的死結,沒法解得開。趁有點時間,掏出符太的大作,在甲板上找個地方坐下來,縱情細讀。

船隊駛進碼頭區,大似新潭的永漕桅帆如林,大小百多個碼頭泊滿船只,約略計算,超過五百艘,這還因為部分船分流到清明渠和漕渠交匯處的清漕。

永漕和清漕,是長安兩大碼頭區,所有做水運生意的鋪頭,集中在兩區內,繁榮興旺。想控制這麽多不同的勢力,除官府外,沒一個幫會辦得到。

以前的黃河幫辦不到,現在的北幫更辦不到,不過只要能脫穎成龍頭老大,坐地分肥,沾手最賺錢的行業,能得到的利益,已無可估量。

鄭居中說過,他們的船隊入長安後,理該沒人在意,其時聽過便算,現時方體會到是怎樣的一回事。

龍鷹坐到一個木桶上,背靠艙壁,面向即將沉入西山後的夕陽。

船隊停在永漕中心處,離任何一邊岸,均超過三百丈。

李趣神色緊張的來和他打招呼,道:「下屬去哩!」

艇子放下潭水去。

龍鷹笑道:「眞的不用緊張,『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爺不肯幫我們,又不肯幫『香怪』,誰都沒辦法。」

李趣道:「範爺眞灑脫。」

說畢去了。

龍鷹從衣內掏出《實錄》,心忖符太晚晚埋首寫醫經的事,小敏兒必報知韋後,可是在《實錄》的記載裏,韋後關於這方面沒問半句。這樣的情況可持續多久,韋後要看他寫的《醫經》,小子如何應付?

又想到《實錄》的第五卷,甚至第六卷,該已藏在他和符太約定地點,自己該否待看畢懷內兩冊,方去起出來?

正要翻開來看,忽覺有異。

龍鷹收書入袍,閉上眼睛,長籲一口氣。享受了這麽多天平靜的旅途後,廢寢忘餐的拜讀符太的大作,與符太喜樂與共,眞不慣回到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的生涯去。

鄭居中來到他旁,沉著的道:「似是來者不善。有五艘快船,合共二十三人,插的是北幫的旗。」

龍鷹仍未睜眼,道:「對!善者不來。不過來的該是碼頭區的北幫頭目,上頭尙未曉得,竹花幫始終是南方第一大幫,來的家夥應知輕重。」

接著睜開眼睛,從容道:「我正要找北幫話得事的人,他們送上門來可省去很務工夫,客客氣氣的請他們上來吧!」

登 船的是個魁梧的中年漢,穿得講究體面,陪他一起尙有四個北幫好手,其他船子耽在船的四周,成包圍之勢。

龍鷹心忖如果自己沒隨船,這一關已不易過,形勢比人強下,鄭居中惟有低聲下氣地費唇舌解釋今回到長安的原委,曉得是來賣產,諒北幫不會留難,否則田上淵很難向「範輕舟」交代。

龍鷹長身而起,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將對方氣焰壓下去的派勢,雙目銳如鷹隼,盯著來人道:「大江範輕舟,向諸位請安問好,敢問兄台高姓大名?在北幫身居何職?」

來的五個人,無不現出震驚之色。

領頭的兩手下按,手心向後,著手下止步停下,自己腳步不停,直抵龍鷹身前五步許處,抱拳為禮,道:「原來是範當家,早聞得當家會到西京來,只沒想過是坐竹花幫的船。本人馮征,乃龍堂三副座之一,專責打點兩漕的本幫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