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十六章 滅田大計(第2/3頁)

龍鷹胡塗了。

每個巧合,均非巧合,而是魔種帶來的後果。

台勒虛雲欣然道:「輕舟現在的反應,是最自然不過的反應,因對未來的預感,是種難以說明、超乎現覺的深沉觸感。千萬勿小覷這個能力,用諸於戰場上,就是縱橫無敵的猛將,龍鷹之所以能在強大至不成比例的突厥狼軍前,屢創佳績,正因他擁有這方面的異能。」

龍鷹更說不出話來。

台勒虛雲太厲害了,他極可能是天下間第一個人,可從這個層面,這樣的深度,掌握自己。龍鷹在神龍政變裏,就其靈異性大大露了一手,準確預言雪停的時刻,完全超出觀天測候的範疇,如得神助。

台勒虛雲續道:「輕舟也許奇怪我為何忽然扯上龍鷹,雖然,我知道輕舟與龍鷹有一定的關系,但是,輕舟終為突厥人,對龍鷹征討你的本族,怎都該有些感覺,對嗎?」

龍鷹聽得暗抽涼氣。

台勒虛雲的話之所以難答,是「範輕舟」沒法否定血濃於水的民族感情,此正為他應寬玉招募的大前提,亦因血緣關系拒台勒虛雲而投向寬玉的一方。

暗自抹汗的當兒,深心內亦湧起莫名的喜悅。

台勒虛雲並不曉得龍鷹將解甲歸田的遠征軍安置在江舟隆的事,否則不會以這個口氣語調與「範輕舟」談龍鷹的事。換言之,無瑕信守承諾,沒將兩人間的秘密,泄露出去。

我的娘!這代表甚麽?

龍鷹思索道:「不瞞小可汗,我一直沒深思過小可汗提出的事。假設不是自懂事後,家父耳提面命,著我千萬勿忘記突厥的根源,我不會視自己為突厥人。到寬公向我曉以民族大義,少年時代的突厥夢,忽然復活,遂毅然加入大江聯,頗有不負家父遺命的感覺。其後的事,小可汗清楚,就在小弟完成送族人返塞外的一刻,我的突厥夢醒了。看!寬公畢生為突厥付出,最後換來甚麽東西?故此我立下決心,再不受民族的身份規限,做個獨立自主的人,天地任我馳騁,豈不快哉!」

龍鷹趁機解開「範輕舟」民族身份的死結。台勒虛雲肯否收貨,他的事了。

台勒虛雲淡淡道:「我必須先弄清楚輕舟的立場,方可談進一步的合作,輕舟勿見怪。」

龍鷹暗松一口氣,道:「這個當然!」

台勒虛雲道:「我的想法,是由輕舟擊殺尤西勒引發。從表象瞧,北幫從崛起到稱雄北方,順風順水,易如破竹,但內中真況,未必如此。」

龍鷹打醒十二分精神的聽著,台勒虛雲因有布在陶顯揚身邊的柳宛真這個棋子,比任何人更有資格評說北幫現時的形勢。

台勒虛雲一類的人,絕不為閑聊來找自己,而是事關緊要。

台勒虛雲道:「簡而言之,是田上淵低估了黃河幫發展逾百年、根深柢固的實力,就像一頭沉睡的猛虎,你趁牠打瞌睡時重創牠,但若沒法殺死牠,其反撲力不容輕視。」

接著冷然道:「輕敵之外,田上淵還犯上急於求成的毛病,不懂『溫水煮蛙』之道,惹起武三思和西京各大勢力的警覺,得不償失。」

以策略論,台勒虛雲施柳宛真的美人計,兵不血刃侵吞黃河幫,高田上淵不止一籌。然平情而論,田上淵到中土時日尚淺,人力、物力各方面遠不及大江聯,更缺如柳宛真般能傾國傾城的尤物,縱有此心,力卻不逮。

台勒虛雲現時最大的敵人,絕非「範輕舟」,而是田上淵。

台勒虛雲是龍鷹所認識的人裏,雄才偉略稱冠當代,走出的每一步,牽動的都是全局,將每一方面計算在內,包括龍鷹和「範輕舟」。所以,須咀嚼他說的每一句話,掌握其背後的用心。

台勒虛雲投目於沒入西山的太陽,徐徐道:「告訴我,若輕舟是田上淵,對尤西勒尚未站穩,已被輕舟當眾幹掉,該如何反應?勿忘你是一幫之主,不能只考慮個人的感受。」

龍鷹沉吟道:「田上淵並非可用常理去掌握的人,很難捉他的思路。唯一可明白的,是他已視我範輕舟為頭號大敵,故親自出馬刺殺陸石夫,以失敗告終。」

台勒虛雲漫不經意的道:「輕舟是否事前早猜到田上淵刺殺陸石夫?」

龍鷹從容道:「小可汗厲害,我不單猜到他向陸石夫下手,還故意制造出讓他下手的機會,更聯合宇文朔對付他。唉!可惜仍沒法將他留下來。」

此事不到他不承認,因有預告不參加因如坊開張盛典的前因,索性加贈秘密,只瞞起「奪石之計」。

台勒虛雲道:「為何只宇文朔出手,沒輕舟的影子?」

龍鷹道:「事緣宇文朔早查出田上淵有巢穴在西京南郊,估計他離城的快捷方式,是趁水閘未關上前借水遁,遂埋伏在清明渠旁,待他上鉤,豈知他竟逃往曲江池,令我失諸交臂。唉!不是不想在北裏圍剿他。可是想到人多車多,逼得他向無辜的人下手,我們將難辭其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