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一章 關內風雲(第2/3頁)

龍鷹差點不相信耳朵,竟有人可把違心之言,如斯滿腔熱血、正氣凜凜的說出來。大奸大惡,楊清仁當之無愧,難得以龍鷹這有心人,仍聽不到破綻。

台勒虛雲一方,對剪除張柬之等五人,像韋武集團般的不遺余力。他們五人錯在既是李顯的忠實擁護者,又屬狄仁傑的派系,傾向龍鷹。

閔玄清默然無語。

楊清仁傷感的道:「張柬之被流放瀧州,敬暉流放瓊州,桓彥範流放壤州,袁恕己流放環州,崔玄曄流放古州。五人子弟年齡在十六歲以上者,全部流放嶺南。」

龍鷹暗嘆一口氣。

可以為五人做的事,他盡了力。現在五人放逐不同州郡,已非他可顧及,惟有看老天爺的意旨。

五王敗陣後,輪到武三思和宗楚客的暗鬥角力。

閔玄清道:「長公主竟沒一點辦法?」

龍鷹暗忖天女太看得起太平。太平的野心,不在韋後之下,同樣欲去五王而後快。且可吸納五王派系的大臣重將,壯大羽翼。

楊清仁沉聲道:「長公主有心無力。現時更令她擔憂的是韋氏族人入仕者日眾,除韋溫位高權重外,韋灌、韋璇、韋锜、韋播等紛任軍職,目前雖屬無關痛癢的職位,然明眼人均看出娘娘志在兵權,故此韋氏族人與宗楚客愈走愈密,隱現排斥武氏子弟之勢。」

閔玄清不屑的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河間王又有何應對之策?」

楊清仁避而不答,岔開道:「這方面須仔細思量。玄清可知尚另有大事發生,與玄清的舊識範輕舟有關系。」

閔玄清被他導引往另一方向,卻以事不關己的語調,哂道:「此人來京後,是非不絕,今次又是怎麽樣的事?」

龍鷹放下心頭大石,終清楚天女盡心盡力的為他隱瞞。

楊清仁淡然道:「他被驅逐出境。」

閔玄清大為錯愕,道:「驅逐出境?」

楊清仁啞然笑道:「此君與被驅逐似結下不解之緣,先有被武則天限令在三天內離開舊京,今趟是被有官府撐腰的江湖惡勢力逼他離開西京,大約也是三天之數,他七色館開張當夜便要走,隨他來的竹花幫人亦不許留下。此事已傳遍京城,範輕舟辛苦建立起來的硬漢子聲譽,於一日間蕩然無存。」

這家夥在試探天女,瞧她是否「移情別戀」。龍鷹恨得牙癢癢的,田上淵太不留余地,竟使人把自己離京的事廣為宣揚,也等同打擊陸石夫和背後武三思的威勢,顯示現時在關中作主話事的,仍是他田上淵。

回心一想,老田該非這般沉不住氣的人,宗楚客亦沒道理這麽做,徒令他和武三思的暗爭轉為明鬥,旋又醒悟過來,令自己聲譽掃地者,最有可能是台勒虛雲。

有三個理由支持他的猜測。

首先,曉得此事的人不多,除兩方面的當事人外,尚有台勒虛雲和宇文朔,後者絕不做這種事。

其次,是當楊清仁說出這番話時,洋洋得意,大有幸災樂禍的味道,讓自己看到他的真面目。如楊清仁肯念大家站在同一陣線,不該用這種語氣態度。

最後,就是誰為最大的得益者?絕非老田,更非自己,而是混水摸魚的大江聯。

台勒虛雲並非卑鄙小人,每個行動,均沖著未來的目標有所作為,引導大勢的發展,不講人情,不因對「範輕舟」有好感而手下留情。微妙處,是消息如何泄露出去,永遠無從稽考,因可能性數之不盡,不虞「範輕舟」向台勒虛雲興問罪之師。

如此一來,將「範輕舟」和田上淵推上決裂的不歸路,也令武三思和宗楚客間出現難以善罷的嫌隙,雖未致撕破臉皮對著幹,但永遠回復不了以前狼狽為奸的「好日子」。

在新的形勢下,武三思別無選擇,只能用盡手握的籌碼,支持「範輕舟」。

如果在這個風頭火勢的時候,北幫華陰總壇遇襲,沒人將這筆帳算到台勒虛雲身上,因直至今天大江聯仍能形不外露,而會算在「範輕舟」的頭上。

他奶奶的!

台勒虛雲不費吹灰之力,頓令老範、老田同時淪為受害者,成兩虎相爭之局。

台勒虛雲卻是坐山觀虎鬥。

台勒虛雲比之老田或自己,高下立判。

閔玄清的聲音在耳鼓內震蕩著,若無其事的道:「若一時被逼離開,可令人的聲譽蕩然無存,那範輕舟該早沒有可再-次失掉的聲譽。」

天女指的,是被逐離境若能令人名譽掃地,早在神都被逐時,範輕舟已身敗名裂,還有甚麽可以失去。這番話暗含諷刺,反證楊清仁的判斷立不住腳。

楊清仁若要反駁天女,輕而易舉,因前後兩次驅逐,不論在性質、環境、形勢各方面,差異明顯。被女帝驅逐而非被處決,實屬罕有殊榮。那時「範輕舟」孑然一身,拍拍屁股可以走人,不似現在的「棄館而逃」,且有那麽多人來,就那麽多人被逐,非常難看,突顯出在實力較量上,「範輕舟」遠有不如,故慘遭驅逐,倉皇撤走。一去一回,相差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