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三章 連環毒計(第2/3頁)

龍鷹沉吟道:「這麽說,今次見面非像表面般的簡單,河間王竟不曉得長公主的心意?」

楊清仁現出思索的神色,點頭道:「對!以長公主的性情,事必有因。」

龍鷹瞧著他英俊的容顏,自有股儒雅文秀之氣,確很難聯想到柔夫人對他「豺狼成性」的評語,不過,另一個熟悉他的高奇湛,也曾對他有類似的批評,可知楊清仁「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即使撇開他屢次下手殺自己之事,剩他刺殺黑齒常之,已與龍鷹結下解不開的深仇。若有機會,龍鷹不會有殺他的絲毫猶豫。

楊清仁對太平的看法,令他想起「神龍政變」的晚夜,在女帝見李顯前,她私下到上陽宮來見自己,欲借他的手誅除武氏子弟,當時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太平已非以前他認識的人,權位至上,為保著所擁有的一切,可不擇手段,變成徹頭徹尾的功利者,故政變之前,沒保留的出賣龍鷹,不念半點舊情,皆因不看好他,這就是純從利害關系作考慮。可是到龍鷹占著上風,她又可厚顏來和龍鷹修好,令龍鷹對她徹底失望,斷然拒絕。

荒谷石屋的美好初遇,一去無跡。

楊清仁的說話,觸動了他的心事。隱隱猜到太平的「事必有因」,極可能與符太將坐他「範輕舟」的船一道離開有關系,令太平生出警覺,感到不尋常。

以太平耳目之靈,當已收到風聲,曉得「醜神醫」的離開,有韋後在背後發功出力,只是任太平如何聰明,仍想不到其中錯綜復雜的確切情況,因而沒法向楊清仁清楚解釋。找自己去見她,是想旁敲側擊,知多一點。

龍鷹道:「想不到便不用想了,河間王可曉得太醫王庭經,將坐小弟的船離開西京?」

楊清仁大訝道:「竟有此事?太醫到哪裏去?」

楊清仁遲早知道此事,那就不如由自己先告訴他,以表示沒有隱瞞,遂以「範輕舟」的位置,說出事情的始末。最後道:「事情挺古怪的,是娘娘使人來通知我,非是太醫和我說的。」

楊清仁沉聲道:「他們不但要殺你,還要王庭經陪葬。」

龍鷹點頭道:「我也這般想。」

接著道:「殺王庭經的後果,比幹掉範某人嚴重多了,李顯勢不罷休,故此宗楚客和田上淵絕不敢在關中動手,因脫不了罪責,只有在大河上進行,方可把罪責全推在大江聯身上。表面看,我確是你們的死敵。」

楊清仁終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雙目殺機大盛,兇芒閃爍。

龍鷹續道:「你們若依原定計劃,偷襲北幫總壇,等若為田上淵開脫,令他可振振有詞,說他亦是受害的人。」

楊清仁怵然道:「此為一石三鳥之計!」

龍鷹暗贊他思考敏捷、想象力豐富,能從復雜混亂的突發事件裏,迅速理出頭緒。

楊清仁指的「三鳥」,一是殺人,二是嫁禍,三為奪權。

一環緊扣一環。

「範輕舟」、「醜神醫」雙雙葬身大河,田上淵可一如既往,炮制出「置身事外」的假象,將罪責全推在劣跡斑斑的大江聯身上,何況「範輕舟」人前人後,均稱自己為大江聯之敵。藉此韋後的外戚集團夥同宗楚客,以討伐大江聯為名,進一步攫抓軍權、擴大勢力,架空武三思。

故此龍鷹指出,「範輕舟」遇害事小,「醜神醫」遇害事大,因直接影響李顯的生死。

如此情況,即使局內人如龍鷹,也要好一陣子才想得到,楊清仁勉強算半個局內人,但在龍鷹一言驚醒下,立即掌握個中微妙,所以龍鷹沒法不佩服他的機靈識龍鷹道:「此事須在今天解決,因影響我的部署。」

楊清仁籲出一口氣道:「我們低估了田上淵。」

龍鷹乘機問道:「你們不是曾嘗試殺田上淵嗎?田上淵親口向我說,他雖幸保不失,手下卻死傷慘重,所以他防你們之心,不在防小弟之下。」

又道:「你們低估的非只田上淵,而是宗楚客,論陰謀手段,宗楚客實在武三思之上。」

楊清仁顯然不想談那趟失敗的刺殺行動,目光投往窗外,以判定到長公主府尚有多少時間,還可以說多少東西。道:「再沒時間說其他事,待會見過長公主後,我須留下來和她商談,沒法送你走。於初更前,我會在偷襲北幫一事上,予你一個肯定答復。另一個須立即解決的問題,是若長公主問起這方面的事,輕舟如何答她?」

龍鷹道:「小弟認為該老實點,對吧!」

楊清仁道:「分寸由輕舟拿捏,只要輕舟表示出有保著王庭經的能力,長公主將視你為同路人。」

龍鷹想到的卻是高力士的事。

大宮監之位,太平和相王有他們推薦的人選,等於在此事上有發言權,如若他們改而支持高力士,大宮監之位將為高力士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