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十章 坐困愁城(第2/3頁)

此仗雖勝得幹凈利落,削弱敵方最精銳的金狼軍,龍鷹一方卻沒歡喜之情。表面上,安度了首個難關,取得可守的強大據點,卻是自困絕地,對方若將狼寨對下寬若半裏的河岸線封鎖,可堵他們於狼寨內,動彈不得。如果情況這般繼續下去,直至默啜大軍撤抵後套,他們只能坐看默啜憑河寨的優勢,收拾郭元振和張仁願的追兵。

陰山和狼山交接處的往北通路,位於狼寨之北,亦將落入敵人手上,不到他們控制,亦等於沒法斷默啜的後路。

尤可慮者,是「知己知彼」的優勢,盡握敵人手上。

莫哥從痛苦裏認識到鷹旅可怕的實力和戰術,同時對他們所據的狼寨裏外狀況了如指掌,因狼寨本屬莫哥一方,至乎對他們還剩下多少根檑木,可算個正著。

反是龍鷹對落在手上的狼寨,剩知皮毛,故此他第二個指令,是著丁伏民帶同十多個有管物資經驗的兄弟,打開四個貨倉,在「知己」上臨急抱佛腳,做出努力。

至於「知彼」,則只能靠過去兩天對敵的印象,肯定與敵人真正的情況有落差。何況敵方大軍正不住撤往後套來,兵力有增無減,亦添不測的因素。

龍鷹、宇文朔和符太登上東寨墻頭,遙觀下方河岸平原一帶的情況。

除遍撒岸旁箭樓和投石機的殘骸破木外,大河兩岸在星夜下安詳寧靜,河陣四周的林火因河道的攔截,形成天然的隔火線,早熄滅了。

就像從沒發生過甚麽事。

符太是唯一拒絕包紮傷口的人,不過他確有自恃的資格,雖然及不上龍鷹,可是其曾「入死出生」的「血勁」,在復元能力上遠勝其他人。

宇文朔嘆道:「到此刻,在下方明白,莫哥為何要將戰線擴展至河岸區,局處這山峽內,頗有坐困愁城的感受。」

符太比對著距離,問龍鷹道:「從你荒月弓射的箭可達多遠?依我看!能越過斜坡中段已是你的水平之作。」

換言之,就是以龍鷹超凡的遠射,仍然沒法威脅河岸區處的敵人。

龍鷹知他尚有下文,道:「說下去!」

君懷樸、荒原舞,伴著包紮妥當的博真,來到他們左右。博真容色蒼白,傷者裏以他失血最嚴重,全拜參骨的誅神刀所賜,對此博真沒齒不忘。

宇文朔關心的道:「好了點嗎?」

博真咧嘴笑道:「受傷有受傷的感覺,特別在打贏仗後。哈哈!」

符太續道:「敵人投石機的射程有多遠?」

君懷樸提醒道:「我們尚余兩堆共四十三根檑木。」

又沉重的道:「用罄後將沒法補充,那我們將只剩下一面東寨墻和長斜坡。」

木寨的結構,其防禦力集中於東寨墻,箭樓作用不大。兩邊的南、北寨墻,只是單層的木墻,雖因排粗木幹種地而成,頗為堅固,卻剩得阻隔的效用,不像東寨墻般有墻頭可守,憑其居高臨下之勢,朝敵施襲。

宇文朔代龍鷹答符太。道:「投石機的射程參差不齊,最遠的,可把一般的石彈投往千五至二千步的距離。以下方的長斜坡計算,須至少推上一半坡段,方能將石投進寨內來。」

符太道:「投進寨裏幹啥?只須猛轟東寨墻便成。還可用染浸火油的棉布包紮石彈,引火化作火彈,我們可以捱多久?」

博真道:「在我們的檑木用盡前,對方休想把投石機布在山坡處。」

符太哂道:「你不是未嘗過莫哥的手段,明知我們保命招只得檑木一著,黔驢技窮,不懂預防嗎?昨夜受影響的敵人,限於這邊岸的金狼軍,其他萬多人肯定正摩拳擦掌,等待天明的來臨。」

宇文朔道:「如我是莫哥,幹脆封鎖岸線,截斷我們的出路,其他置諸不理。」

荒原舞搖頭道:「任何人都可采此明智之策,獨突厥人不可以,於莫哥尤甚。」

此時虎義、管軼夫聯袂而來,前者聞言道:「說得對!若默啜駕到,莫哥仍未能取回狼寨,可以告訴默啜,狼寨和祭壇都在他手裏失掉,且沒做過任何努力嗎?」

管軼夫道:「默啜肯定立即親手斬下莫哥的腦袋。」

宇文朔恍然道:「還是你們熟悉默啜。」

接而沉吟道:「這麽看,天亮後,莫哥再無顧忌下,必全力來攻,晝夜不息,務求在默啜駕臨前,攻克狼寨,那時莫哥不但無過,且為突厥族立下天大功勞。」

寨在人在,寨破人亡,是眾人未來最精確的描述。

宇文朔又問道:「小容呢?」

虎義答道:「小容助大醫師處理受箭傷的兄弟,他在這方面有獨到的心得,老桑則上山去采他制煙草的材料,補充續命神煙。」

宇文朔之所以問起容傑,是此小子開竅後多奇想,又非常有建設性,同時代表他計窮力竭,想不出應付投石機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