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十七章 真作假時(第2/3頁)

龍鷹連消帶打,爭取田上淵的信任。

言下之意,就是有甚麽東西須告知鳥妖,可放心由他這個「自己人」轉告。

由於對田上淵的熟悉,屢次交鋒,他比任何人更有騙田上淵入彀的手段。

田上淵表面毫無變化,龍鷹卻掌握到他敵意大減,暗松一口氣,這一著走對了。

田上淵道:「究竟發生了甚麽事?你們不是該在朔方攻打雞鹿塞嗎?為何忽然變為在這裏火並連場?早前又河水暴漲,掀翻了我們幾艘小船,還有隨水漂浮下來的屍骸?」

龍鷹聽得心中大定,田上淵對戰況的無知,正正顯示郭元振將北幫鏟離邊防區的行動多麽成功,令田上淵再沒法得到無定河區任何的消息。不過,直至此刻見著田上淵,仍然不明白他為何在這裏等鳥妖的消息?

是應變的手段嗎?還是另有目的?

龍鷹道:「我們中了敵人的奸計。」

又再次壓低聲音,以示事情的嚴重性,一字一字肯定的道:「寄塵是不得不走。今次大軍南來,首要之務是保密,故此遣軍佯攻山海關,做足工夫。豈知敵人竟似對我們行軍的時間、路線、戰略了如指掌。君子津一役,我們派去的軍團,幾全軍盡墨,剩得幾個人逃回來,令默啜大發雷霆,為此召了寄塵去說話,痛斥一頓,因此事由他一手安排。」

田上淵聽得雙目厲芒大盛。

君子津一役,論損失,北幫比突厥人慘重多了,多年在邊防植根的努力,一朝喪盡,在以後的一段長時間,再難對河套這塊肥肉做出支援,若如被斷去探往北疆的手,勢力被局限在關內、關外、西京和洛陽之間,南下則有範輕舟和竹花幫攔著去路,聲勢比之以前,不可同日而語。

田上淵尚有個隱憂,就是死而不僵的黃河幫,將立時受益,漸成卷土重來的勢頭,他從獨霸北方,變為兩面受敵,一來一回,天淵之別也。

田上淵的後台靠山是宗楚客,現在龍鷹更清楚欽沒晨日、田上淵和宗楚客三大巨頭互相勾結,各有盤算。

君子津一役,田上淵不單受重挫,且後患無窮,在郭元振必入稟告狀下,田上淵首先要說服的,是宗楚客,而唯一的解釋,是郭元振的狀告乃誣毀和陷害,實無其事,只是抓起幾個北幫黨徒來個屈打成招。

說服宗楚客事情尚未了結,還須說服韋後,如此情況下,武三思必會從中作梗,一邊影響韋後,一邊在李顯耳邊說宗楚客的閑言。

又想深一層,此戰若默啜大敗,被逐返陰山之北,大唐等於盡復河套的遼闊地域,郭元振和張仁願立下天大的赫赫戰功,大幅加強了他入稟告狀的威力,宗楚客受牽累下,與田上淵肯定吃不完兜著走,那時武三思不來個落井下石才怪。

在這樣的情況下,田上淵最需要的,是龍鷹身上鳥妖寫給田上淵的密函。

除此之外,就是發動政變。

現在龍鷹明示默啜懷疑鳥妖泄露軍機,田上淵煩上添煩,其懊惱可想而知。

此乃亂敵的手段,務要打開一個缺口,使田上淵失去平常的睿智。

田上淵的表現比他預估的好,尚沉得住氣,問道:「你們中了敵人怎麽樣的計?」

關鍵的時刻來了,剛才龍鷹所有說話,均針對這個準備好的答案而發,先增加對方的信任,令田上淵將自己視為自己人,使他即將說出來的,更具說服力。

龍鷹嘆道:「還不是龍鷹這個默啜的死穴要害。」

田上淵動容道:「龍鷹!」

龍鷹苦澀的道:「不是真的龍鷹,而是假的龍鷹。」

田上淵道:「何解?」

龍鷹道:「簡略言之,就是郭元振一手炮制出龍鷹復出,且領導他征西的五百人部隊,先狼軍一步進占故城統萬,引得率領先鋒軍的莫賀達幹舍無定河的主寨不顧,全力攻打統萬。」

龍鷹提及統萬,田上淵雙目現出思索回憶的神情,顯然非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心中一動,想到原因。

故作神秘的道:「寄塵告訴本人,他曾在統萬附近與田當家秘密碰頭,是否確有其事?」

龍鷹的推測合乎情理,兩師兄弟不可能不設法碰頭說話,唯一的機會,就是鳥妖奉默啜命令前往探路的時候。隨鳥妖去的人不會多,但肯定個個高手。此次會面,鳥妖須瞞著隨行的人,故此必在統萬城外,最有可能是無定河某個河段,以田上淵之能,可瞞過關防,潛至長城外與鳥妖說話。

現在和田上淵聯絡的手法、見面的方式,是在那一趟見面時定下來的。

他們的統萬之會,該發生在君子津之役之前。

果然田上淵聞言後,容色轉緩,點頭道:「寄塵確視參骨兄為友,沒有隱瞞。」

接著道:「不論默啜、莫哥,均是老奸巨猾,怎可能被掩眼法所騙。寄塵肯定不會輕易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