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十章 水內惡門(第2/3頁)

於三門峽之時,水內的田上淵沒想象裏般的可怕,皆因有無瑕牽制著田上淵,等若兩人在水下夾攻對方,令老田發揮不出「血手」的威力。亦因而形成個錯覺,令龍鷹認為水內的白牙,因在「血手」的功力上遜於田上淵,比之遠有不如。豈知能將「血手」融入本身水性功底內的白牙,在水下比之田上淵,實有過之而無不及。

幸好龍鷹觸水前,先一步生出警覺。

警號來自魔種的靈應。

側翻入水前,他的靈覺一直鎖緊白牙,清楚他偕手下們從水下潛往靠西岸的走舸艦,故此他的落點,剛好可將他們截個正著,但在快觸水前的剎那,白牙倏地在他的感應網上消失個無影無蹤,敲響警鑼。

尤幸如此,否則他怕要死第三次。

無可抗禦的龐大壓力,來自四方八面,強如龍鷹也給擠得臟腑欲裂,且不明白白牙如何辦得到。

翻入水裏,宛若翻進白牙精心布置的水陷阱,被他完全鎖緊死鎖。不由心裏慶幸,先前是福至心靈,著公孫逸長等勿貪功,從左舷一方返江龍號去,他們的水上功夫,比起懂「血手」的白牙,是汪洋與河溪之別,碰上自己現在遭遇的,將只余待宰的份兒。

腳下頭上,入水逾十尺的當兒,早有準備的龍鷹雙掌上托,掌心發出兩股散射的魔氣,與頭上的河水相互作用,生出龐大的反撞力,另一刻脫困而下,雙腳觸及河床。

他雖看不見白牙,因其在水內的視野之外,又沒法憑感應鎖緊他,卻從水的異動,直覺他惡魚似的從背後遊過來,幾是貼著河床,其靈活如神處,教人難以置信。難怪他能瞞過自己的靈覺,因已與河床結為一體。如此水底功夫,聞所未聞。

他直踏河底,正是魔種式的本能反應,只有在水裏能立足「實地」,始有與白牙較量的資格,否則勢陷捱揍之局,且肯定捱不了多久。

「血手」的攻擊又來了。

水下和水上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天地。

一般武器,即使如水刺般專用在水裏的兵器,亦因水的壓力變得不切實際,還會影響速度。愈深進水裏,壓力愈大,遊動愈困難,視野、聽覺大受影響,又難閉氣。任你功力蓋世,氣勁的作用也因水壓大打折扣,發揮不出陸地上一半的威力,於深達二、三丈的水底,此況尤甚。

深諳水性和在水內沒下過苦功者之別,就是對這個水內世界適應力的高低之分,前者不但可掌握水的性情,還可以反過來利用水性,像惡魚般對從陸上掉進水裏來的獵物,大快朵頤。

白牙現在正是這麽樣的一尾惡魚,「血手」是他的利齒。

龍鷹首次沒法知敵,對「血手」的認識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如剛才般水壓從四方八面擠來,便超出他理解的能力,故此對白牙下一輪攻擊,壓根兒無從揣測。

他沒時間轉身,或別頭瞥半眼,「水箭」及背。

「氣箭」該為白牙的拿手本領,不知多少人飮恨於他這門絕技上。

早前在走舸帥艦上,龍鷹憑著對「血手」的認識,以集中破集中,還令白牙吃了暗虧。今回卻沒那麽幸運。

嚴格來說,這並非一枝「水箭」,如真的是水箭,勢受水阻致不住在速度和力道上減弱,而是白牙憑「血勁」,對龍鷹此一活靶在水裏辟出連系的路徑,尖銳的「血勁」,循路線行走,源源不絕地逐漸增速加強,抵目標前形成「箭鋒」,刺入敵人身內去。情況類似將對手以蛛絲黏死,方作埋身之擊。

天下間,惟「血手」可在水底下變得如此神妙絕倫。

加上白牙在水裏靈動如神的巡弋自如,成功潛往最有利的位置,對勁敵展開毫不留情攻擊,一下子將龍鷹逼入絕境。

今趟輪到白牙得盡「地利」。

千萬個不情願下,卻是別無選擇,龍鷹弓起背脊,形成「魔盾」,硬受「水箭」。分散對集中,猝不及防對蓄勢而發,兼之「水箭」角度刁鉆,從水底斜斜射上來,擊中處非為龍鷹「魔盾」最強的一點,以魔門邪帝之能,亦差點吃了個大虧,至乎小命不保。

魔盾碎裂,近半氣箭,破入龍鷹背脊去。

技術就在這裏。

比招數,是龍鷹輸了,但輸多少,則在龍鷹身內的戰場見真章。

龍鷹憑的是貫滿魔氣的脊骨,硬迎白牙的「水箭」,憑魔氣不容其越雷池半步,致傷及臟腑,而是采疏泄之法,只許其朝脊骨上下散去,逐步分化。

縱然如此,襲體的「血勁」,殺傷力仍不可小覷。龍鷹劇顫噴血,乘勢朝前翻滾,到腳上頭下,白牙在水底披頭散發的惡形惡相,映入眼簾。

水流突生急遽變化。

在敵我兩方右邊三丈許處,走舸帥艦頹然沉進水裏去,以龍鷹的眼力,在深夜暗黑的水底下,能看到的是一團黑漆漆的東西,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