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十一章 殺人機會(第2/3頁)

擡頭觀天,太陽升抵中天。

龍鷹心裏咕噥,又這般快的。

一片帆影,出現河道東端盡處。

龍鷹大呼夠運。

有白牙在的風帆,為雙桅的蒙沖鬥艦,若為走舸,得上船仍難藏身。

白牙肯定天性涼薄,自私自利,又或對北幫的手下沒有感情,為田上淵賣命,純為利益交換。

另一方面,是艦上敵人,無不筋疲力盡,除操船的幫徒外,其他人躲進甲板上高起兩層的主艙內睡個不省人事。

攀上右舷甲板,如入無人之境。

蒸掉水氣時,展開天視地聽,大致掌握敵況。

出奇地,可容納近百人的鬥艦,船上人數包括白牙在內,不過三十,且全速航行,唯一的理由,是白牙要趕在江龍號之前抵達大河,二度攔截。

此人鬥志的強凝堅韌,非比尋常。

船艙內全是大型艙房,每房可供六人住宿,沒有榻子,只置地席。留下六個人操舟,其他人入房休息,放著那麽多房間,偏只擠到甲板那層的四間艙房去,好像不願睡得舒適點兒的樣子。

龍鷹沒有客氣,取上層尾端的大房,倒在地席上便睡,晉入「魔眠」的奇異狀態。白牙「血手」予他的內傷一點一滴的消逝,當被驚醒過來時,徹底復元。

少有內創能花龍鷹這麽長的時間,可見白牙的「水底血手」何等厲害,再非如田上淵或符太般,只是在水內施展「血手」,而是「血手」和「水底功夫」結合後,化合而成的奇功,藉水而威力倍增。

之前的水底之戰,若非在靈應上勝過白牙,生出警覺,後又有斷折桅帆之助,很大機會死第三次。

水內的白牙,進攻退守,隱含法度,著著妙至毫顛,絕不止是諳熟水性,而是像鳥妖於「飛」般,白牙在「遊」方面亦具過人的天賦,加上後天的努力,畢生在河海打滾,培養出於水裏非凡的成就。

在水下,白牙的可怕處,實在田上淵或符太之上。

鳥妖能掌握高空氣流的變化,飛得隨心所欲;白牙則能曉得水的明流暗湧,利用盡致,與水結合為一。

要在水底下殺白牙,近乎不可能。

他傷你容易,你想反擊他難之又難,可不是常有剛才的機會。

艙窗外天色發白。

龍鷹睡了足有八、九個時辰。

「魔眠」乃從戰場上培養出來的特殊狀態,某一程度上類似魔奔,就是將精神交入魔種手裏,魔種負起守護的重任,一有風吹草動,龍鷹在魔種發出的警號下,天然回醒。

鬥艦上沒有艙廳的豪華設施,一切以實用為主。醒來的敵人,到甲板去吃早膳,並無生火造飯,剩吃幹糧,果腹了事。

龍鷹再一次計算,船上敵人,包括白牙在內共二十七人,聽其呼吸,便知全為高手的級數,遠過於一般的江湖好手,有足夠資格應付硬仗。

論耳朵的靈銳,天下無人可及龍鷹的魔門邪帝,用心聆聽好一會兒後,從吐息聽出船上敵人的深淺高低,加上足音的輕重和節奏,巨細無遺。

可是,卻聽不到白牙的舉動吐息,曉得他在船上,純憑魔種的直覺,若距離稍遠,白牙肯定消失在他的思感網上。

其他人都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起來,說的多與前夜之戰有關,獨白牙沒吭過一聲,陰沉至令人害怕。

對陶過的遇刺身亡,龍鷹現時有不同的看法,下手的根本非田上淵,而是白牙,難怪雖明知是北幫幹的,卻沒法拿到田上淵的碴子。

看白牙外相,知他心胸狹窄,如此一個人肯定記恨,豈肯錯過親手殺令他的賊兄弟盡喪的大仇家。

往艙窗外瞧去,兩邊均為一望無際的平原,沒甚麽特別的地理標志,可使他曉得船外是哪個區域。

離開江龍號前,為了在何地會合,他詳細問清楚大運河路途的情況。以現時的船速,計算時間和魔眠時的感覺,這艘蒙沖該於昨天黃昏時分,離開淮水,沿另一截大運河朝西北走,這般的駛足一晚,該已過臨淮,朝大河之南、洛陽之西的大城汴州駛去。

抵汴州前,尚會經過永城、谷熟、宋州、寧陵、襄邑、雍丘、陳留等大城大鎮。

上趟坐運香料船隊到西京去,船怎麽走,不用他操心,埋首讀錄,對旅程沒有感受。今回特別留神,想到楚州落入北幫之手,等若封死揚州的北上水路,失去的絕不止一道大運河,而是整個北系水域的城鎮沃原,廢掉竹花幫一半武功,收入劇減,更要命的是丟臉。北上的商旅,誰還來光顧竹花幫的客船和貨船。

從而可見,北幫前晚被江龍號大破於揚州和楚州間的直段,其封鎖大運河所花的心血和努力,一夜間化為烏有。

要封鎖大運河,除官府有能力重重設防外,絕非一個幫會辦得到的事,且須得官方默許,始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