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二章 另一起點(第2/3頁)

假設「範輕舟」確如無瑕從「龍鷹」處聽回來般,沒野心,只尋刺激,愛玩命,那楊清仁和「範輕舟」間,壓根兒沒有利益沖突的問題,除非楊清仁要殺人滅口,不過那是「鳥盡弓藏」,當楊清仁坐上帝座後的事。現在再和「範輕舟」過不去,等於和自己過不去。

如龍鷹所料,此著一下子將楊清仁完全絕對地爭取過來,暫時紆緩了給台勒虛雲在旁鷹瞵鶚視的壓力。

且大利追求無瑕。

在龍鷹心底裏,他最大的恐懼非是宗楚客、田上淵,也不是楊清仁、香霸或洞玄子,而是台勒虛雲和無瑕。

楊清仁心情復雜,一則以喜,一則以憂,沉吟道:「這個位子並不易坐。」龍鷹道:「否則何用出動老兄你?不過,可以放心的是,一天在我們頭上當皇帝的仍是李顯,你的位子便穩如泰山,其他的,就要老兄去爭取,設法換出老宗的人,至於韋氏子弟,多一雙殺一雙,他們永難得到軍方的擁護。他奶奶的,比之武氏子弟,他們遠有不如。」楊清仁探手搭著他肩膊,湊在他耳邊道:「範兄,清仁真的非常感激,字字真心。」早在他舉手一刻,龍鷹及時以「橫念」改變體內經脈狀態,避過一劫。

騙楊清仁較容易,若被他發覺體內真氣壓根兒非真氣,又提出來和無瑕討論,那龍鷹立即嗚呼哀哉。

穿過被飛騎禦衛重重把守的門關,進入養日廳前的小廣場,立在台階下的宇文朔、符太、宇文破、高力士和三個飛騎禦衛副將級以上的將領,目光全往他們投過來。

高力士打恭作揖的迎上來。

兩人止步。

高力士來到兩人身前,以低至微僅可聞的聲音道:「成事哩!只待正式頒旨,現時在爭辯冊立太子的事,非常激烈。」又向楊清仁恭賀。

不可能的事,終成事實。

經過這麽多年的折騰後,楊清仁心情之暢美痛快,可想而知。

宇文朔、符太等做戲做全套,蜂擁過來。

宵禁令於黃昏前取消,公告全城。

對政治本一竅不通的龍鷹,於今次的「爭權奪位」,顯現出充份的智慧。

最關鍵處,乃楊清仁「李唐子弟」的身份。自大唐開國以來,京畿重要的軍職,特別涉及皇帝的安全,多任用皇族成員。至女帝,為改朝換代,將皇族險誅殺殆盡,李顯登位時,幾無可用的宗親。

在這樣的背景下,李顯起用李氏子弟,出任宮內重要軍職,理所當然。像宗楚客般的「外人」,很難反對,只能從人選本身的才智、武功,提供意見。不過,宗楚客既對沒有建樹的韋捷毫無異議,於曾力抗兩大老妖,又和龍鷹決戰校場的楊清仁,惟有悶聲不響。

韋後本是可在此事上作出反對的人,然而毀諭卻使她陷於下風,盡顯其盲目起用韋氏族人,用人惟私的缺點。兼之李旦、太平兩大皇族巨頭助陣,說不到幾句,給李顯拍板決定。

討論得最激烈的是有關冊立太子的事。

事情原本非常簡單,不是李重福,就是李重茂,宗楚客偏以李重俊仍然在逃,李重福、李重茂未知有否參與叛亂為由,請李顯將決定推遲。

宗楚客的話令李旦、太平生出極大反感,皆因感同身受,兩人一被軟禁,一被壓迫,都非常不好過,於極無奈下瞧著韋宗集團肆無忌憚的清洗軍內的李氏子弟,現在更將事發時不在京的李重福、李重茂卷進叛亂裏,大動肝火。

爭議正是環繞著太子的冊立進行。

韋後在韋捷一事上痛失一著,大大影響她掌權大計,痛定思痛下,在太子之事上再不退讓。更何況她有立安樂為「皇太女」的心。

「皇太女」此一可能性,在洛陽爭奪太子之位時初現蹤影,那時朝臣多視之為妄念,皆因前未有之。雖然,「女帝」的出現,早打破一切成規。

於韋後而言,假設得李顯點頭,冒天下之大不韙,立安樂為「皇太女」,等於她自己有半邊屁股坐到龍座上去,「皇太女」正是為她的「第二代女帝」鋪築直登龍座的坦途。李顯若去,一直垂簾聽政的韋後,順理成章替代夫君。

李顯則采「範輕舟」之策,在右羽林軍大統領一事上手硬,對冊立太子之事上手軟,以免在陣腳未穩前,遭韋宗集團反撲。

太子之事,在這樣的爭議下,暫且不了了之。

龍鷹、符太、宇文朔三人並騎離開大明宮。後者於政變後,首次回家。

在宮城、皇城,不宜於馬上交談,故三人縱騎而馳,出朱雀門,幹舜恭候多時,四人遂在附近找了間食館,吃晚膳,順道為龍鷹洗塵,慶賀初戰得利。

一邊吃,宇文朔一邊向幹舜解釋新的形勢。

食館頗具規模,分上、下兩層,上層有包廂雅座,可眺望漕渠和皇城的景色,乃適合說密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