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第四章 明爭暗鬥(第2/3頁)

安樂狠盯武崇訓的背影兩眼後,任她如何橫蠻,仍不敢請符太坐入武崇訓的原位去,道:「太醫請入座。」讓出位子,自己坐入武崇訓的太師椅,與李旦比鄰。

符太在武延秀殷勤招呼下,一起入座,變為坐在安樂和武延秀中間。有那麽不自在,便那麽不自在。

此時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外賓來客,全體分別登上承天和嘉德兩大墻樓,後方橫貫廣場活動停止,靜候煙花匯演,好戲開鑼。

四門廣場內有人對煙花炮塔做最後檢視,其中最矚目的是高力士,比其他人高出至少半個頭,甚或一大截,想忽略他根本不可能,長人就是有這般的好處,假若兩座煙花炮塔能竟全功,功勞全記在他身上。

忽然兩大群人分自左方的納義門和右邊的歸仁門捧著各式樂器、大鼓等,腳步輕快的進入四門廣場,於東、西兩邊列陣,只看陣前各一字排開的九個大鼓,不用敲半下,早令人有萬鼓齊鳴的激烈感受。

安樂半邊身挨過去,湊在符太耳邊道:「範大哥有可能在這兩天到京來嗎?」千猜萬想,仍猜不到安樂第一句話,問的竟為大混蛋,亦百思不得其解,因何安樂著緊大混蛋何時來京?

符太淡淡道:「鄙人和那家夥不很熟,公主問錯人哩!」安樂挪開少許,仔細觀察,「噗哧」嬌笑道:「奇呵!太醫是否呷醋?」符太待要回答,下面廣場十八個大鼓同時震天響起,鼓棍起落,下下如一,擊鼓者全為力士壯漢,訓練有素,鼓音之雄壯整齊,肯定傳遍全城,登時將話聲、笑聲一概沒收,把煙花炮典推往一觸即發的氣氛。

鼓聲倏斂。

高力士等做最後檢視的所有人員,退往鼓手樂隊後方兩門的位置,兩座高起八丈的煙花炮塔,變得更突出,更具旁若無人的雄姿風采。

每枝煙花炮,代表的是仍潛藏著的力量,爆開的將是幻境美夢。

急遽有力的鼓聲後,隨之樂聲悠然而起,調子熱鬧輕快,充滿歡樂的氣氛。樂師們均為一流樂手,個別樂器似突出又融渾入合奏裏,營造出滿盈四門廣場的樂奏音場,偶有某一樂器的清越之音脫穎而出,立即於整體裏揮抹出點、線的樂感,簡直穿透骨髓。以符太這般一個樂藝的門外漢,一時亦神為之奪。

安樂不知是否聽慣了,湊過來繼續先前話題,道:「人家很煩惱呵!如範大哥在,後天的賽事可必勝無疑。」符太明白過來,原來安樂正為後天對太子隊的馬球賽傷腦筋,自己的「醜神醫」於她,頂多居於次席,心裏叫好,刁蠻女若要纏他,該為球賽後的事,非迫在眉睫。剛才李重俊提過球賽,他聽過便算,沒放心上,現時安樂提及,不得不再作思量,始覺球賽非如表面般簡單,實為太子、太女間鬥爭的延續。

作為祝捷慶典最後一天的盛事,又是在橫貫廣場舉行,重現當年高祖皇帝夥同「少帥」寇仲與徐子陵,對上波斯球隊的一仗,意義深廣。

如安樂能藉這場球賽於眾目睽睽下狠挫李重俊,等於以事實告訴天下人,李重俊比不上她。故此於任何一方,此賽均不容有失,敗方聲譽大跌。

如此定誰為能者,看似荒誕,卻為中土的宮廷文化。像突厥般的外族,誰有本領,戰場上一清二楚,不虞看走眼。可是中土的帝皇,躲在深宮之內,唯一審定之法,就是在馬球場上挑賢選能,再無別途。這也是當年高祖李淵,視戰績彪炳的李世民如無物的原因。

由是觀之,已成太子的李重俊,比挑戰的安樂,更輸不起。

符太道:「公主竟怕輸?挑戰的是你呵!」安樂壓低聲音道:「李重俊和太醫說過甚麽?二符太惟恐她岔到別處去,道:「他提及賽事,卻沒說何特別的話。」安樂咬著唇皮道:「他是否…………是否滿有把握的神態?」樂隊仍在落力演奏,似為煙花炮塔打氣熱身。

符太訝道:「公主竟然怯戰?‘」此時廣場又有新動靜,楊清仁在高力士陪同下,舉步走往兩座煙花炮塔間的位置。

另一邊的武延秀嘆一口氣。

符太問道:「淮陽公何事嘆息?」武延秀答道:「公主的煩惱,還不是因為這個家夥。」符太見他說話時,目不轉睛地盯著楊清仁,不解道:「竟與河間王有關系?」武延秀迎上他的目光,解釋道:「後天的馬球賽,河間王下場的機會極大,而我方的頭號球將,卻在黃昏前畏罪潛逃…………」安樂不滿的糾正道:「甚麽畏罪潛逃,勿胡亂說話。實情是田當家一向對大唐忠心耿耿,問心無愧,然而生性高傲,不屑響應被宵小陷害的事,故此坐船避開,淮陽公勿冤枉好人。」武延秀沒有反駁,一臉不服氣的神情。

符太大奇道:「老田懂打馬球?」安樂欣然道:「在西京,有兩樣東西不可不懂,就是雅集和馬球。田當家到西京後,愛上打馬球,卻後來居上,成為一等一的球手,近年來未嘗一敗。他親口答應我,若河間王下場比賽,他必定奉陪,豈知^唉!」樂聲倏歇,接著三通鼓響,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