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第五章 左右為難(第2/3頁)

訝道:「甚麽事?」

論政治識見、手腕,身為女帝嫡傳的上官婉兒,高上自己不止一籌,可是,懷內的美人兒卻似無助無依,惟賴他打救般的樣子。

這是否上官婉兒針對他的手段?

龍鷹真不願朝這個方向思量,只希望是上官婉兒在武三思去後,對他特別依戀倚賴。

上官婉兒以蚊蚋般的細小聲音,在他耳邊道:「天下豈還有能與鷹爺抗衡之人?」龍鷹頹然道:「但我龍鷹豈能對自己的人大開殺戒?」上官婉兒立告語塞,顯然沒想過此一簡單明白的道理。

她說得不錯,如龍鷹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在現時西京的形勢下,即使對手強如宗楚客、田上淵,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不過,問題在那將是造反,順我者生,逆我者死,大違龍鷹的一貫宗旨。

上官婉兒抱得他更緊了,幽幽道:「那我們豈非坐以待斃?」龍鷹安慰道:「是順勢行事,見一步,走一步。眼前可走的第一步,是將田上淵連根拔起,削掉娘娘和宗楚客對江湖的影響力。對付田上淵,必須用江湖手段。」上官婉兒道:「宗楚客豈肯容你這麽做?」龍鷹哂道:「恰好相反,若宗楚客力能殺田上淵,又不致實力受損,早斬開他十塊八塊。之所以沒這樣做,皆因田上淵實力強橫,不可輕侮。不過,他卻可假手於我的『範輕舟』,借刀殺人,由我取田上淵而代之,上官大家明白嗎?二上官婉兒默然不語。

龍鷹抓著她兩邊香肩,將她移開少許,憐惜地道:「大家哭了!」上官婉兒雙目緊閉,卻阻不住從眼角瀉下的熱淚,哽咽著道:「是他殺的?‘」龍鷹舉袖為她拭淚,點頭道:「絕無疑問!」兩人均沒點出武三思之名,又或田上淵,心照不宣。

對比起國宴當夜,上官婉兒的歡欣雀躍,還找符太的「醜神醫」胡鬧,眼前情景多麽令人心痛。

不論大才女心內對自己有何計算,龍鷹絕不計較,先不說龍鷹和她的密切關系,只是對王昱許下的承諾,足教龍鷹對她的安危責無旁貸。

現時最能安她心者,惟龍鷹的「長遠之計」,偏是沒法向她泄露,因牽連到李隆基。他也自問看不透上官婉兒,例如她刻下表現出來對武三思的深刻感情。

對武三思之死,他不掉半滴眼淚,武三思死有余辜,絕不足惜。

胖公公「宮廷有權勢的女子,沒一個是正常的」那句名言,龍鷹奉為圭臬,事關重大,不論他如何憐惜大才女,仍要緊守此關。

龍鷹道:「來!親個嘴,摸幾把,放你走。」上官婉兒現出苦樂難分的表情,道:「鷹爺呵!」龍鷹沉聲道:「緊記!內裏一套,外面一套,千萬勿讓那女人和老田感到大家站在皇上的一邊。有甚麽事,可和高大說,他會盡全力保護大家。哼!一天有我龍鷹在,誰可動大家半根寒毛。」上官婉兒張開美目,淒然道:「婉兒曉得鷹爺有很多事瞞著人家,為何不可以告訴婉兒,鷹爺仍不肯將婉兒當作是你的人?」如武三思尚在,上官婉兒實無顏說出這番話來。

「世事如棋局局新」。

任何事情均會過去,任何事情均會改變,不變的卻為人性。上官婉兒曾在「神龍政變」舍棄他,令龍鷹引以為戒,不敢造次。

嘆道:「我只能告訴大家,有些事,牽涉的是別的人,不到我龍鷹作主。唯一可清楚讓大家曉得的,是不理未來如何變化,我均以大家的安危為首要的考慮。」上官婉兒幽幽的道:「皇上方面,真的沒法子?」龍鷹斷然道:「勿存任何幻想,又或僥幸之心,皇上未來的命運,是他自己一手造成,與人無尤,現今縱有些許覺悟,為時已晚,就看何時發生。到今天,他仍將武三思看得比兒子重要,以親子的首級祭武三思之靈,令人齒冷。如果他肯從湯公公之言,真的視李重俊為繼承人,善待兒子,而非任由惡妻、權臣,盡情欺侮太子,政變根本不可能發生。」剩是在「請火」以點燃煙花炮一事上,已令李重俊深切感受到安樂對他的威脅。這些事李顯是可以阻止的,卻沒這麽做,朝廷又被韋後和武三思滅聲,再無不畏死的忠義之士,挺身發言。

上官婉兒淒然道:「你曾說過,克盡全力,保著皇上。」龍鷹苦澀的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李重俊發動的愚蠢叛亂,改變了宮內朝上的形勢,令準備充足的宗楚客,享盡平亂的成果。由文武百官,到侍臣宮娥,趨炎附勢者眾,在過去一段時間裏,誰敢不依附權傾朝野的韋宗集團,其顛峰見於韋捷敢公然以拒馬封鎖太極宮的後大門玄武門。然盛極必衰,反給我們倒拉一把,乘勢捧出河間王,方稍遏其勢,不過大勢已成,沒二、三年時間,河間王休想可坐穩大統領之位。一言以蔽之,就是『時不我與』。」大才女欲語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