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第七章 在劫之戰(第2/3頁)

以毒計論,龍鷹自問鬥不過韋宗集團,被宗楚客在與田上淵的關系上,騙個貼服,便為明證,幸好得台勒虛雲指點,否則走進窮途末路,仍弄不清楚為何忽陷絕境。過往的成功,不能代表什麽,可一鋪盡賠出去。

亦因此特別感受到台勒虛雲的龐大威脅性,不得不作出除掉洞玄子的選擇,以免將來悔之已晚。

此為兩難的選擇,幹掉洞玄子,等於把明慧、明心兩師姊妹拖下水裏,大違他向閔天女說過勿讓她們涉足西京政治泥淖的本意。可是,兩害取其輕,不得不作出這樣的選擇。

符太寫到與高力士的對話後便打住,甚至不提球賽勝負,因不忍重述也,李顯不但糊塗,更是懦弱,要他於惡妻在旁的情況下自作主張,無異緣木求魚。所以,他應承了也沒用,因缺乏執行的決斷和意志。

事實上,符太不時通過《實錄》提醒自己李顯性格上的大缺陷,正因他明白龍鷹是怎麽樣的一個人,怕他感情用事。

符太固然沒這方面的問題,但自己和宇文朔卻對李顯存不忍之心,因而在一些決定上猶豫,倒是高力士不會感情用事,認定目標後,從來沒為此煩困過。

符太筆鋒一轉,回到興慶宮,與李隆基趁其他人全聚在宮內欣賞歌舞之際,做第二次秘密會晤。

李隆基道:“王父剛和長公主吵了一場,非常激烈。”

符太奇道:“他們不是在宮內欣賞歌舞嗎?怎可能吵得起來?”

李隆基道:“太子以兩籌落敗後,王父在宮內再耽不下去,憤然離開,返回芙蓉園的相王府,我們五兄弟也不得不隨他離開。”

符太心內暗嘆,果如所料,李顯若非忘掉了“以和為貴”之策,就是不敢提出來。他奶奶的,江山是你的,與老子有何相幹,將來有何後果,你自己承擔。

李隆基沮喪的道:“王父太過喜怒形於色,收藏不住,給韋、宗看在眼裏,還不曉得你在想什麽嗎?”

符太道:“沒這般嚴重吧!”

李隆基道:“比我們想的更嚴重,現在我在王父前沒半丁點地位,勸他是招罵。”

符太道:“既回到相王府去,更不可能和太平吵架,太平竟追到相王府去?”

李隆基道:“正是如此。長公主見王父不顧而去,忍不住追到相王府來勸他,當時我尚未離開,雖聽不到他們為何吵起來,不過肯定涉及太子的未來,否則王父不會動氣,對長公主他從來是寵之不夠,和顏悅色。”

符太腦袋一片空白,這種事,連李隆基也沒法子,他怎麽管?

李隆基分析道:“王父的性格為人,一向溫文爾雅,以前更少有發脾氣,然而自河曲大捷的喜訊傳回來後,情緒變得不穩定,喜怒無常。以前他從來不罵我,現在卻是三天一小罵,十天一大罵。故此沒什麽事,我絕不去見他。”

符太懷疑道:“沒那麽誇張吧!”

李隆基苦笑道:“我已是盡量說得輕松。也因而比任何人更有資格猜到王父和長公主起爭執的原因。”

符太嘆道:“我的娘!”

李隆基嘆道:“你也猜到了,王父像惱我般,惱長公主不肯義無反顧地站在他的一邊,與太子一起反擊娘娘和宗賊。”

符太忽然想起田上淵的“畏罪潛逃”,失聲道:“糟糕!”

給駭了一跳的李隆基色變道:“何事?”

李隆基顯然處於異常狀態,提心吊膽,否則以他一貫的冷靜從容,不應這麽易受驚。

符太道:“如老子所料無誤,不久後以皇太女代皇太子的謠言將不脛而走,傳得滿城皆知。”

他的說法沒有新意,早在李隆基計算之內,默然不語。

符太道:“這將是推動李重俊那蠢兒的關鍵一著,從田上淵假作離開西京那天開始,陷阱逐步形成,馬球賽完成了布局,是‘引君入彀’之計。今趟對方的打擊目標,絕不止於以李重俊、李多祚、李千裏為首的一方人馬,而是旁及你老爹、太平,至乎武三思的武氏子弟,徹底清除所有反對的力量,你和我亦難幸免,這叫池魚之殃,若對方達成所有目標,李顯身邊除宇文破外,再沒半個敢對他效忠的人。當然,老宗也不放過楊清仁。”

李隆基不同意道:“韋後與武三思始終關系密切深厚,不會容人傷害他。”

符太道:“此正為老田借故離京的原因,事實上他壓根兒不用離開,離開的話,是因要進行連那毒婆娘亦要瞞著的勾當,趁蠢兒起兵作亂之際,趁火打劫,一舉清除所有反對的力量。”

李隆基用神思索,面容忽明忽黯,最後頹然道:“大人言之成理,唉!知道又如何?我們絕無改變之力,我可以說的話,不知說了多少遍,王父不但聽不入耳,還固執地認為隆基膽怯,貪生怕死,令隆基的處境,有那麽不堪,便那麽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