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第七章 故人北來(第3/3頁)

宗楚客在何處接待韋後,為未知之數,看來未必在上次和老田說話的水榭,因榭內全無動靜。

依道理,該是環湖十多座建築的其中之一,如此方可襯托韋後的尊貴身份,而不會像招呼他般隨便找個偏廳。

倏有發現,右邊湖岸的一座二層樓房,崗哨明顯地增加了。

龍鷹在假石山內以手代足,匍伏而行,片刻後滑進湖水裏,直潛至湖底,純以腳底噴發的魔氣,橫過十多丈的距離,這樣亦不虞發出水響。

龍鷹貼著湖邊,冒出頭來。

魔感刹那間提升至極限。

小樓下層傳來諸般聲音雜響,他聽覺的天地是如此豐富,不用眼看,可構建出小廳內的情景,似如目睹。

宗楚客和韋後進入廳內,俾子奉上熱茶後,退出去。

上層應是寢室,大可能是老宗和淫後歡好作樂的老地方,老宗或許摸不清韋後來意,依習慣領她到這裏來。

韋後呷兩口熱茶後,狠狠道:「上淵是怎麽弄的,殺個人都辦不到。」

龍鷹暗吃一驚,殺人?惡後要殺的是哪一個?

宗楚客訝道:「娘娘竟是為範輕舟的事來,今趟他又在哪方面觸怒娘娘?」

龍鷹反放下心來,殺自己嘛!盡管放馬過來。亦心知肚明,韋後是嗅到「雁行之計」燒焦的氣味。

韋後這麽快生出警覺,出乎龍鷹意料之外,以李隆基的謀深智廣,沒可能不到兩天便泄出風聲。

韋後咬牙切齒的道:「每次他返京,都不會有好事發生。上次還可說韋捷那小子不爭氣,給人拿著把柄窮追猛打,不但丟了官,還被楊清仁鵲巢鳩占,代之成為右羽林軍大統領。」

宗楚客緊張的問道:「今次又發生何事?依楚客所知,皇上接見他不到一刻鐘,範輕舟便告退離開,之後亦沒任何特別的事情發生。」

韋後道:「你可知當晚太平漏夜入宮見皇上,由初更談至二更,接著太平還到掖庭宮去會相王,天明時才離開。」

宗楚客駭然道:「竟有此事?」

韋後不屑的道:「太平以為可瞞得過本宮,太小覷本宮了!」

龍鷹暗嘆一口氣,這是算漏了招,此招名為「人性」,乃台勒虛雲智計的核心。

李隆基做足保密的工夫,故韋後茫不知他從中推動。然而,事關重大,太平又一向不信任李隆基,故將事情拿到手中,親自入宮向李顯問個究竟,到證實後,接著去找李旦說話,因而泄出風聲。

李顯犧牲睡覺的時間和妹子談這麽久,極不尋常,敲響韋後的警鐘,認定是繼爭奪右羽林軍大統領之位後,皇族聯手的另一次大反撲。

這麽巧的,每次均是範輕舟從外地返京時發生,慣了宮廷鬥爭的韋後,直覺感到是範輕舟在弄鬼。她確猜對。

宗楚客道:「範輕舟離宮後不知所終,可肯定的是沒到曲江池來,更絕沒到過太平的莊園。」

韋後道:「我有很不祥的感覺。」

宗楚客不解的道:「娘娘今早為何不和楚客說?」

韋後道:「因尚未肯定,遂使人吩咐翟無念和京涼全面監察太平的動靜,入黑後終有消息傳回來。」

翟無念為長安幫的頭子,京涼是關中劍派在京的代表人物,屬新一代的高門大族,有別於宇文、獨孤等歷史悠久的世族。

聽韋後口氣,這些人已成為她的走狗。

宗楚客開始感到事情的嚴重性,沉聲問道:「有何消息?」

韋後道:「太平私下去找姚崇說話。」

龍鷹對姚崇印象深刻。

姚崇乃「神龍政變」的骨幹分子之一,與張柬之、敬暉、袁恕己、恒彥笵、崔玄暐等後來被冊封的所謂「五王」,合謀推翻女帝。眾叛裏以他最有先見之明,於逼女帝退位時,當場痛哭,女帝問他何事哭泣,姚崇答道:「誅兇逆者,是臣子之常道,豈敢言功;今辭違舊主悲泣者,亦臣子之終節也。」也因這番說話,李顯繼位後,被握大權的武三思外調。

豈知正因如此,使他避過與五王同樣的厄運,保住小命。

以智計論,除過世的狄仁傑外,大唐朝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