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仙子仙招

龍鷹推門而入,映入眼內的是端木菱如靈山勝川般起伏的線條。她脫去外袍,隨意搭在椅背上,正推開艙窗,引得清風徐徐吹進來。

她的動作仿如行雲流水,由無數完美的動作串連而成,仙姿妙態,本身已具有出塵的超凡意味,勾起龍鷹深藏的某一思緒。

下一刻,他發覺自己在床邊坐下來,目光始終沒法須臾離開她的仙影。忽然間,每一個簡單的動作,均充盈永恒的味道,沒有開始,也沒有終結。他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但卻真的是如此。

小小丈許見方的小艙房,充盈午後的慵懶、優閑和寧和。龍鷹感受著深心中對仙子的愛,愛得是那麽深沉,愛得是如此無止境,在這個空間和時間裏,每一件事情都是美好的,從此個立足點,不論往過去或將來延展,生命、夢想、感情和回憶,於一瞥之間,即顯出完美的一切。

龍鷹一時想得癡了。

假如入房前,他仍在波濤洶湧的怒海掙紮,此刻卻是俯伏在柔軟岸灘的細沙上,潮水雖仍在沖擊著他浸在水裏的雙腳,卻只像情人溫柔的愛撫。

龍鷹不聲不息盯著她的香背,被深入幸福的愛感動著。他倆再不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某一秘不可測的力量將他們牢牢拴在一起。若心靈具有多個層次,他們是升華至某一心靈層次的極限,在那裏,沒有任何隔閡。肉體雖處於分離的狀態,心與心間是沒有隔閡的。

平時習以為常的距離,失去了作用。

無數的念頭,在龍鷹心靈的大地閃耀跳躍,此消彼起,至靜至極的平和裏,包含著生命的一切、人生的苦樂和一切事物。而他曉得,眼前的仙子正分享著他的一切。

端木菱轉過嬌軀,半挨在窗旁,面向著他,秀發如雲如瀑的垂在兩邊香肩,唇角逸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深深凝視他。

艙房、風帆,甚至大運河,在這一刻消失了,他們正徜徉在心靈的星空下,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宛如一片永不熄滅的烈火。

龍鷹的腦袋有爆炸開來的激烈感覺,倏又回到艙房內,外面傳來水浪拍打船體的響聲。

龍鷹劇震道:“我的娘!發生了什麽事?”

房外傳來竹花幫幫徒操船的呼叫聲,但傳入耳內時,只似是從另一世界響起不具任何意義的響聲,閉上門的艙,成了自具自足、隔離封閉的天地。

端木菱一雙仙眸異采漣漣,輕柔的道:“邪帝的魔種,再次被仙胎觸發了。”

龍鷹深吸一口氣,按下心中的火熱。

第一次觸發,發生在上陽宮觀風門的初次相遇。第二次是在長安發生,他正陷於不穏定的情緒裏,兩人差點失控,全賴一下充滿禪味的鐘音敲醒。今回發生於他正深陷失落和苦思的當兒,來如一場春夢,使他回味無窮。

龍鷹喘息道:“仙子是否在向我使仙法?片刻的光景,卻像是無數世代般漫長?”

端木菱淡淡道:“這或許才是光陰的真面目。”

龍鷹聽得發呆,咀嚼著她說話的深意,一時說不出話來。端木菱默默看他,一種沒法形容的平洽寧和降臨在他們之間,無須任何言辭,已令他們水乳般交融。仙胎魔種,似正不受約束限制般,暗通秘曲。

在吹進來的河風溫柔的拂掃下,仙子的秀發隨風飄揚,令她更具出塵脫俗之美,不可方物。

“為何只稱呼我為邪帝?”

龍鷹聽到自己這麽說。

端木菱在身旁靠窗的椅子坐下來,離他不到五步的距離,她的動作吸引著他的心神,平常不過的舉動,卻是美不勝收。看著她,宛若欣賞著空山靈雨,大自然最瑰麗無倫的美景。

端木菱的眸神變得比以前任何一刻更深邃,爍閃智慈的芒火,俏臉蒙上神聖的光輝。輕描淡寫的道:“仙胎魔種,既是繾綣多情,也在鬥爭排斥,小女子自給無賴以兩注魔氣侵犯,由於欲舍不舍,一直處於下風,甚至公然向邪帝投降,自認沒法拒絕邪帝。幸好懂得返師門修行,且趁邪帝魔心失守,遂覷隙而入,扳回敗局。”

龍鷹呆瞪著她,囁嚅道:“仙子現在說的,老子想都未想過。他奶奶的!這樣的敗仗,吃一萬次都甘之如飴。仙子的仙招確實厲害至使人沒法抗拒,亦無從抵禦。”

又道:“仙子愛我嗎?”

端木菱像說著與己無關的事般,淡淡道:“當然愛,且愛得要生要死的,不能一刻沒有邪帝。”

龍鷹失聲道:“仙子這樣不含絲毫情緒說情話,不怕傷老子的心嗎?”

端木菱嫣然一笑,前所未有的開心迷人,又有著從未在她身上出現過得意洋洋小女孩般的神態,白他一眼道:“情場如戰場嘛!魔種和仙胎相逢,不是這樣子,該是怎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