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風雨過後

司馬道子在十多名將領和親兵團簇擁下,趾高氣揚的來到石頭城,司馬尚之開城門出迎。在司馬尚之陪伴下,司馬道子登上北墻望樓,觀看江上情況。

蒼茫暮色裏,荊州軍的水師戰船早已全部離去,只有司馬元顯指揮的建康水師仍在江面布防。

司馬道子微笑不語,司馬尚之不敢出言打擾他,只好默侍一旁。

司馬道子點頭道:“元顯今次表現出色,不負我對他的期望。”

司馬尚之道:“恭喜瑯訝王後繼有人。”

司馬道子啞然笑道:“我可以想象桓玄那家夥不得不退兵時的模樣。”

司馬尚之擔心的道:“下趟他來時將更難應付。”

司馬道子冷哼道:“他桓氏怎鬥得過我司馬氏,只有我們方是大晉正統宗室。今次我們乘勢下詔罪己,承認過往所犯的錯誤,把責任推在王國寶身上,以應天降大火石的災異,同時借新帝登基,革新以前謝安施政的錯失。

新人事自然有新作風,現在我任命桓玄為江州刺史;殷仲堪為廣州刺史;楊全期為雍州刺史,桓修為荊州刺史,可收立竿見影之效,不但分化了荊州軍的勢力,還加深了桓玄、殷仲堪和楊全期之間的矛盾。最好他們來個窩裏反,各個俱傷,然後我再一並把他們收拾。“司馬尚之衷心贊道:“瑯訝王此策妙絕。桓玄強奪殷仲堪的未來媳婦,兩人之間早存心玻楊全期一向是桓玄手下,現在提升至與桓玄地位相同,桓玄肯定不滿,不過如他出言反對,又會開罪楊全期。”

司馬道子淡淡道:“尚之還看不到此計最精采之處。”

司馬尚之沉吟片刻,道:“有一點確是尚之不明白的,桓修是桓家的人,由他接替殷仲堪當荊州刺史,不是等於把菏州的大權送入桓玄於中。”

司馬道子欣然道:“此正是我的分化之策襄最厲害的一著。桓修不論聲望地位均難與殷仲堪比較,假如桓玄接受任命退兵,殷仲堪怎會心服?我看不出十天之內,殷仲堪便會上書請求恢復原職,我們當然答應,如此殷仲堪可從桓玄手上重奪荊州兵權,他們之間如不出現爭執,桓玄便不是我認識的桓玄了。“司馬尚之喝采道:“果是妙絕。幾道不用費一兵一卒的委任狀,便可令荊州聯軍四分五裂,各自攻奸,兵不血刃達成目標。天下間只有瑯玡王有此高明手段。”

司馬道子心忖如論玩政治手段,連謝安都不足我對手。

司馬尚之又道:“今次劉牢之立下大功,瑯玡王如何安撫他?”

司馬道子道:“讓他當北府兵大統領又如何呢?”

司馬尚之皺眉道:“最怕他擁兵坐大,有謝玄為前車之鑒,尚之認為必須小心處理。”

司馬道子陰沈笑道:“我自有駕馭他的策略,以謝琰代王恭之職,任兗州刺史又如何呢?劉牢之可以殺任何頂頭上司,偏足這個頂頭上司,卻是他絕對不敢動的。對嗎?”

兩人對望一眼,同時開懷大笑。

一場風暴,終於成為過去。

劉裕被卓狂生喚醒,已是夜晚,帳內掛上風燈。他有點神智迷糊的坐起來,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

卓狂生道:“你睡足了五個時辰,由日出睡到日落,本來還不想吵醒你,不過你的老朋友來了。”

劉裕愕然道:“老朋友?”

卓狂生拍拍他肩頭,道:“出帳透透氣吧!你嗅不到鹿肉的香氣嗎?是姚猛和一眾窩友打來孝敬你的。看到你可以好好睡一大覺,大家比自己睡得好更開心。”

劉裕鉆出營帳,登時喜出望外。

在帳外的空地處,生起一堆柴火,正燒烤看一條鹿腿,香氣四溢。

圍著篝火坐了七、八個人,有姚猛、江文清、姬別、陰奇、席敬、方鴻生、龐義。還有不聞音信久矣的宋悲風。

劉裕與宋悲風眼神交流,有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知心感覺。當日宋悲風不顧自身安危,為保劉裕脫身攜寶遠遁,引得以尼惠暉為首的彌勒教妖人群起追捕他,劉裕是非常感激的。

劉裕心情大佳,兼精神因足夠的睡眠達至最佳狀態,不用費力便拋開心中的困擾煩憂,投入到野火會的熱烈氣氛去。在宋悲風身邊坐下,接過姚猛故作恭敬之態送上來的大塊鹿肉,道謝後向宋悲風道:“你老哥究竟到哪裏去了?安姑娘呢?”

宋悲風道:“說來話長。我當日直逃往邊荒去。尼惠暉確是神通廣大,一直緊躡著我,還數度把我截著,雙方經過多次劇戰,最後一次我陷入彌勒教四大金剛的包圍網內,幸得安姑娘及時趕到助我脫險。”

眾人皆想著當時危險激烈的狀況。

宋悲風續道:“安姑娘見形勢不對,我又受了不輕的內傷,遂提議把東西藏起來,然後躲往逞荒最危險也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