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消魔長(第3/6頁)

韓柏指了指那仰躺在地上的風行烈關心地道:“他會有事嗎?”

和尚嘆了一口氣道:“生死有命,侵入他身體的真氣陰寒無匹,兼之他木身真元奇異地敗弱,我只能暫保他一命,能否復原,便要看他的造化了。”雪白的眉毛,忽地聳動起來,道:“有人來了!”

韓柏留心一聽,果然遠方沙沙作響,是鞋子踏在枯葉上的聲音,聽步聲只是個不諳武功的普通人吧,但誰會在這等時分在山野間走動?念頭還末轉完,一個沉雄豪勁的聲音在廟外響起道:“想不到荒山野廟,竟有過客先至,若不怕被打擾,我便進來借一角歇歇。”

韓柏雖仍未見人,但對方如此有禮,不禁大生好感。

和尚平和地應道:“佛門常開,廣渡有緣,往來是客,豈有先後之別?”

對方哈哈一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竟有高人在此。”

一人大步入廟。

韓柏一看下嚇了一跳。

來人身形雄偉,足有六尺以上,但臉目醜陋,一對黃睛似醒還醉,手比普通人長了最少二至四寸,肩上搭著一只黃鼠狼,背上背了把長劍,脅下來著個小包袱。

那人環目一掃,嘆道:“我還是要走了!”

和尚和韓柏齊感愕然。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和他醜臉絕不相稱的雪白牙齒道:“我原本打算在此為肩上這畜生脫皮開膛,燒烤送酒,謀求一醉,但這等事豈能在大師面前進行?”

和尚微笑道:“酒肉穿腸過,佛在心裏頭,兄台如此美食,怎能不讓和尚分一杯羹?”那人臉容一正道:“佛門善視眾生,酒肉雖或不影響佛心,但總是由殺生而來,大師又有何看法?”

韓柏心中大奇,大師已明說不戒酒肉,這人理應高興才是,為何反咄咄逼人,查根問底,揭人瘡疤,不知不覺間,他已站在和尚那一邊。

和尚絲毫不以為許,淡然自若道:“有生必有死,既有輪回,死即是生、生即是死,兄台殺此黃鼠狼,似乎造了殺孽,但換個角度來看,卻是助他脫此畜道,假若能輪回為人,它還要謝你呢。”

那人哈哈一笑道:“答得好,左邊這狼腿便是你的。”坐了下來,將黃鼠狼丟在地上。

“錚!”

背後長劍出銷。

和尚和韓柏眼睛同時一亮。

長劍比一般的劍要長了尺許多,劍身狹窄,但精芒爍閃,一看便知是好劍。

和尚眼神一亮,動容道:“貧僧廣渡,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迳自用劍為黃鼠狼去皮拆骨,一邊道:“萍水相逢,管他姓什名誰,大師不要著相了。”

韓柏心想這人行為怪異,但轉眼便給他的動作完全吸引,這長達五尺的劍,本應極不方便作屠刀之用,但在那人魔術般的動作下,長劍有節奏地前彎後轉,條上忽下,黃鼠狼像冰化作水般解體,不一會已成一份份切割整齊的肉塊。

那人外型粗獷,一對手卻雪白纖長,與他毫不相襯。

那人又站起身來,看也不看,手一動,劍回到背後銷內,不聞半點聲息,就像長劍是有眼睛的長蛇,會找路回到自己的洞穴。

廣渡大師嘆道:“庖丁解牛,不外如是!不外如是!”

那人喟然道:“高高低低,無能有能,也不外如是!”眼神掠過躺在地上的風行烈,似乎對他胸前插的七根長針視若無睹,再移往韓相臉上道:“小兄弟,外面那匹馬是你的嗎?”

韓柏剛想答是,猛地改口道:“不!是我家府主的,我……我只是他的仆人。”心下一陣自卑。

那人深望他一眼道:“那是有高昌血統的良駒,好了!你們在此稍待一會,我這就往取柴來生火,好好吃他一頓。”

韓柏要出言表示願意幫手,那人早邁步門外,轉瞬不見。

剩下廣渡大師、韓柏、躺在地上的風行烈,和燒得霹啪作響的紅燭。

廣渡大師望著那人離去的方向,臉上神色充滿了驚異。

“唉呀!”

一直躺著不言不動的風行烈呻吟了一聲,將兩人的注意力扯回他身上。廣渡大師站起移至風行烈身邊,忽地神情一動道:“又有人來了!”韓柏這次運足耳力,卻一點聲音也聽不到。驀地風聲呼呼,一卷風從門外吹進來,燭火倏地轉細,登時廟內一暗。狂風消去。燭火復明。廟中多了兩個怪人。

兩人一穿黑一穿白,身形高瘦,一眼看去像很年輕,但細看又像很年老,冰冷的臉容,使人感到不寒而栗。

廣渡大師不知何時盤膝坐在風行烈和兩人的中間,白眉低垂,像是睡著了的樣子。

韓柏不由自主退往一角,幸好兩人看也不看他,使他狂跳的心稍微篤定。

穿黑袍的怪人道:“大師何人?為何要管這件事?”他的語氣冰硬尖亢,生似一點人類的感情也沒有。廣渡大師一聲佛號道:“貧僧乃‘凈念禪宗’的廣渡,風行烈施主和敝宗淵源深遠,可否看在這點放他一馬?”他一出言便點明自己來自武林兩大聖地之一的“凈念禪宗”,是因為看出敵手非常難惹,希望能因自己的出身知難而退。